写过《暖暖内含光》、《改编剧本》等作品的查理·考夫曼是人人推崇的鬼才编剧,他天马行空的创意常常惊艳世人。他做了导演之后,惊艳无减,却多了一份作者导演的深意,但对观众而言可能要用上另外一个词来形容——“晦涩”。他的上一部戏《纽约提喻法》就看得不少观众如坠云端,颇有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意思;而在威尼斯获得评审团大奖的新作《失常》是一部定格木偶动画,除却一些R级的成人画面很耸动以外,看起来也算通俗易懂。故事表面上似乎只是描绘了一个失意男人的中年危机。但内里的考夫曼却不甘于此,文本之下其实蕴藏深意。
《失常》整个故事的最大主题其实是“假面”。男主人公是个写成功学的畅销书作家,最擅长的就是教会别人使用巧言令色的社交辞令,但讽刺的却是他越来越厌恶和恐惧自己的虚伪,而这层意思在戏中便被设计成为了木偶的“假面”:不但主角觉得自己戴着“假面”,在他眼中所有人的脸孔也都是组合分裂的。考夫曼于是特地保留了木偶脸部的裂缝,这个设计粗看起来诡异,但其实是切合了电影的主旨。电影中有一场戏写主角的梦境,当他在梦中觉得整个酒店的人都对他图谋不轨从而奔上酒店走廊时,他的“假面”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这个荒诞奇诡的场面很好地诠释出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慌乱,一切就好像这部电影的海报一般:主角伫立在雾气蒙蒙的镜子面前,抹开雾面,看到的却是一张似是而非、难以判断真假的脸。
“假面”不止存在于脸,其实还在于“语言”。主角被设计成一个推销“话术”的人,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反讽。电影甫开场,就已经通过男主角与飞机上的人、的士司机、酒店侍应生的对话交待了主角对于“社交语言”的恐惧,这些社交礼仪式的对话,令男主角疲惫又烦躁不堪。戏中有一个十分特别的设计,就是一开始在飞机上男主角掏出前女友的信时,前女友的旁白是让男人来配音的,这个悬念一直往后铺开,才慢慢揭晓在男主角的世界中,所有女人的声音在他听来都是男声:它们听起来千篇一律,死板又低沉,而且常常夹杂着许多的愤怒(电影里许多的粗口都来自于女人)。直到他碰到了“丽莎”,一个其实不漂亮、自卑的女孩,但男主角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他所希冀的“真实”与“温柔”,他称她为“Anomalisa(失常)”,原来不正常的丽莎在他内心看来却恰好是最“真”的,是挽救他“假面”的一根稻草,而在戏的结尾,丽莎揭示了Anomalisa的另一层深意其实是“天堂女神”。
戏中最有噱头的一场戏是丽莎与男主角的性爱场面,性爱场面放在木偶人物身上看起来分外违和,但定格动画的形式与人物性爱场面的反差却恰好表达了那份显得有些抽离的孤寂。某种程度上戴着“假面”的男主角早已是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性无能”与“爱无能”,而丽莎却在这个时候唤起了他“性”与“爱”的欲望,她的声音成为了催情剂,在他们结合时,声音是男主角唯一可以感知的“真实”。不幸的是,那份“爱”美好却短暂,当第二天早晨他们共进早餐时,丽莎吃饭的牙齿声却令他再度敏感起来,他甚至警觉地试探她是否控制欲太强,一瞬之间,丽莎的声音在他耳中又变成了男声。丽莎的牙齿声其实映射了他对于“语言”的恐惧,在他眼中,似乎没有什么语言是真实的(他爱上丽莎的那一刻,恰恰是因为丽莎根本不擅言辞)。所以电影中还故意设计了背景声中总是有许多人叽叽喳喳的环境声,包括出片尾字幕时这个环境音一直在持续,以及在他身边出现的许多或愤怒或在吵架的人们,在男主角看来,这些声音全是聒噪而嘈杂的,而他能选择的只有保持冷漠、孤寂与抽离,一如他的角色名——stone(石头)。
而在电影尾声的一场演讲戏中,男主人公便将自己这份压抑、恐惧完全宣之于众,一直隐忍的他终于忍不住发泄了情绪,并抨击了几句美国政府,但这一举动却引来台下观众的一片嘘声——他们其实只是想来听他讲“成功学”的,并非要听他真实的看法。考夫曼借这场戏将主人公对于现代社会的控诉和对自我的怀疑表达得淋漓尽致,他一边说每个个体生命要活得特殊,但他的演讲却是要教化大家变得千篇一律,他开始质疑自己是虚假的,已经被社会异化成没有情感的动物,他说:“我把脸扭曲成痛哭的模样,却挤不出一滴眼泪”,他只能假装微笑,就像他教会别人的社交技巧一般,做作却有效。这场戏真正显示考夫曼在《失常》这部戏中所要表达的并非只是中年危机这么简单,而是对于真假的拷问,人究竟怎样才算真实地活着?电影中还有一个反反复复提到的词——动物园,据的士司机说,这个动物园里有许多濒危的动物。活得“真实”的人又何尝不是这个社会中濒危的生物,但在许多人看来反而是“失常”的呢?
男主角最后回到家中,妻子安排了许多朋友开派对迎接他,但他却说谁也不认识。妻子愤怒地诘问他:“who are u?who is anyone?”,这句话在片末又一次点题:你是谁,我是谁,大家又都是谁呢?戴着假面的人们,在千篇一律的文明中生活的人们,孰真孰假?当那一刻男主角绝望地坐在楼梯口时,一旁的日本情色木偶却突然传来了清丽的女声,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一幕的设计,其中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表的反讽和悲戚:他最后竟在木偶的身上,才能听到最真实的声音。
而在这一刻,究竟谁才是“木偶”?谁又是“失常”(真实)的呢?
(《北青报》)
被考夫曼这个心思细腻的悲观主义者击溃了。一见钟情大约就是如此:世界是灰色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面孔,用同样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发觉这个设定的瞬间大概是今年最奇妙的观影体验。)这时她出现了,声音就像天使,只有她和你是世界上唯一的不同。但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梦吧,是吗?为什么没有人旗帜鲜明的站出来讨厌那些打着爱情的旗号猎取新鲜诈骗真心,事后还一副受害者状痛苦的男人们啊!电影最后丽莎写下一封傻且天真的信,道出无意义的真谛:这个世界,痛苦的人,就算有高的阶级能轻易获得一切,但依然痛苦;善良的人,被骗被伤,平凡没有光彩,快乐却是真的。
故事普通,形式却异常有效,考夫曼用千篇一律的声音和面孔来重演当年《纽约提喻法》中的绝对孤独,但震撼和深度也随着简单化的形式弱了许多。开头的信件与结尾的留言形成精妙回环,此时的Lisa又演变成十年前的Bella,所有的非同寻常都在陌生的面纱被揭下的一刻速朽。影片整体给人一种怪诞的不适感,也许是源于定格动画的滞后和僵硬,也许是源于人物面部细节的高仿真,也许是源于统一声音的设定。让人联想到《迷失东京》和《在云端》,讨论的命题仍是人类的永恒孤独和抵抗庸俗的徒劳尝试。Lisa变成常人的过程是让人绝望的,似乎象征着所有的美好都是转瞬即逝。
蚀骨的落寞,浓烈的忧郁,我和世界之间隔了一面厚重的城墙,无意打破,不愿挣脱;没有哪个个体与自己完全合拍,没有哪个心灵完全共振,没有谁能体察到任何一个其他人所处的困境和焦虑,人人都是孤岛,这真是最最绝望的事。
麥可史東是丈夫,是孩子的爸,還是備受尊敬的作者,著有《讓你更能夠幫助顧客》,卻深受平凡的人生所苦。有一次他到辛辛那提出差,即將在客服人員大會演講,入住弗瑞格里酒店那一晚,邂逅了食品公司的客服代表麗莎,這位恬靜的女子能夠讓他暫時擺脫失落感,很可能是他這輩子的真愛。這個美妙而溫暖的故事,挾帶著荒謬和詼諧,出自鬼才導演查理考夫曼(《紐約浮世繪》)和杜克強森(《廢柴聯盟》第二季耶誕特輯)之手,珍妮佛傑森李、湯姆諾南、大衛修里斯獻聲配音,卡特伯威爾跨刀製作配樂。天才導演查理考夫曼以黑色喜劇和超現實定格動畫,刻劃出一位男性的午夜靈魂夢迴,印證了考夫曼深厚的編劇功力和原創實力。
查理考夫曼和杜克強森的首部動畫作品,可以從2005年開始講起。當時查理考夫曼和柯恩兄弟,為作曲家卡特伯威爾的實驗劇場寫了有聲獨幕劇,在紐約、倫敦和洛杉磯巡迴演出。卡特伯威爾為了這幾齣獨幕劇,籌組室內樂團現場伴奏,再搭配擬音師馬克柯斯坦左的特殊音效,總能吸引大牌明星共襄盛舉,其中查理考夫曼的獨幕劇《希望離開劇院》,更請來霍普戴維斯、彼得丁拉奇和梅莉史翠普擔綱要角,柯恩兄弟的獨幕劇《外科醫師》仿效以前的廣播劇,舞台上幾乎沒有佈置,演員直接坐在高椅朗誦台詞。洛杉磯巡迴演出期間,由於時程安排不佳,只好臨時把柯恩兄弟的獨幕劇,換成法蘭西弗瑞格里的獨幕劇《安諾瑪麗莎》,法蘭西弗瑞格里其實就是考夫曼的筆名。
舞台劇《安諾瑪麗莎》是勵志演說家麥可史東的故事,這位英國紳士跟妻兒住在洛杉磯,巡迴美國各地為客服人員演講,有一天在辛辛那提短暫停留,邂逅了他的忠實書迷麗莎海左曼,一位不善交際的業務代表。舞台劇演員陣容有珍妮佛傑森李、湯姆諾南和大衛修里斯,當時執行製片夫妻檔凱斯考爾德和潔絲考爾德(《神祕訪客》、《下一個就是你》),正好坐在觀眾席品味這齣戲。凱斯考爾德說:「我很喜歡舞台劇《安諾瑪麗莎》,這集結了電影手法、管弦樂和特殊音效,不僅能夠讓人感動,也觸及孤獨與愛的主題,以及身為人的本質,這些都是千年不敗的題材,我不禁考慮把它拍成長篇動畫。」
動畫工作室Starburns Industries創辦人迪諾史坦默托普勒斯,拿到《安諾瑪麗莎》的舞台劇劇本後,立刻著手改編成電影劇本,這將是查理考夫曼的首部動畫作品,也是Starburns首次進軍大螢幕。Starburns創立於2010年,堪稱劃時代的製作公司,專門製作定格動畫和傳統2D動畫,曾以《廢柴聯盟》第二季耶誕特輯《Abed’s Uncontrollable Christmas》,贏得艾美獎角色動畫傑出成就獎。《安諾瑪麗莎》的導演兼製片杜克強森,曾參與迪諾史坦默托普勒斯的動畫專案,被選為《安諾瑪麗莎》前進大螢幕的重要推手。杜克強森說:「迪諾有個節目告一段落,我們正在考慮接下來的計畫,他手上剛好有查理考夫曼的劇本,而我又是考夫曼的大粉絲,二話不說就加入了。」製片羅莎崔恩(動畫《機器雞》)也加入這個創作團隊,跟查理考夫曼和杜克強森聯手合作,把《安諾瑪麗莎》改編成動畫。
查理考夫曼有個怪癖,他喜歡留白讓觀眾自行做結論。查理考夫曼、杜克強森和羅莎崔恩,在募資網站Kickstarter成功募得資金後,就開始廣邀定格動畫專家,把主角麥可史東和麗莎海左曼的磨難和苦痛化為動畫,刻劃出他們在弗瑞格里飯店發生的點點滴滴,舞台劇本幾乎原封不動搬上大螢幕,查理考夫曼表示:「角色都一樣,演員都一樣,劇本都一樣,幾乎一模一樣。」杜克強森補充:「這齣舞台劇本來就有改編成動畫的潛力。」
查理考夫曼和杜克強森聯手合作,賦予《安諾瑪麗莎》獨特的風格。除了借助羅莎崔恩的定格動畫長才,還網羅雕塑、模具和鑄造、服裝、髮型設計、佈景製作、佈景和木偶動畫等專家,為每個鏡頭調整小人偶的動作,並且完成精密的紀錄,他們還請來攝影指導喬帕瑟瑞里。雖然《安諾瑪麗莎》是動畫作品,但故事背景都是再平凡不過的現實生活,舉凡主角所穿戴的服裝,旅館的套房、走廊、酒吧和會議室。
《安諾瑪麗莎》製作團隊對每個細節近乎苛求,盡量把故事場景做到逼真為止,有些設計師專門負責微乎其微的細節,例如閃亮的眼睛、粗糙的質地、厚實的雙手。查理考夫曼說:「我們希望人體看起來就像真的一樣,人偶體積很小,動畫師必須小心調整動作,讓那些眼睛彷彿有了生命。我們的目標,就是讓角色有了靈魂和感情。」然而,製作團隊卻不掩飾麥可和麗莎等角色的臉部縫合線,這有別於一般的定格動畫,以數位手法修飾前額和下半臉的接縫,形成更光滑的擬人面孔。查理考夫曼和杜克強森偏好不修飾,以呼應麥可史東的存在困境。查理考夫曼說:「你注意看大製作的動畫片,他們都會在後製階段,把人偶修到完美無缺,看起來跟電腦動畫毫無差別,但我們不想抗拒素材的本質,這同時是一種象徵和隱喻。」
動畫版的配音員,也是舞台劇的原班人馬:珍妮佛傑森李、湯姆諾南、大衛修里斯。《安諾瑪麗莎》的聲音不同於其他電影,查理考夫曼只說他很滿意原班人馬:「我們聚在一起拍這部戲,大家全力以赴且樂在其中,這完全憑藉著一股熱情,就如同回到高中戲劇社,每個人都是發自內心而來,所以才會令人感動,我還想跟這些人再瘋狂一次。」
執行製片凱斯卡爾德,早從2012年開始參與《安諾瑪麗莎》,他看完舞台劇版本後,跟查理考夫曼、杜克強森和Starburns團隊相談甚歡,隨即投注大筆資金。他本人也是查理考夫曼和杜克強森的粉絲:「我看完《變腦》就被查理考夫曼收服了,杜克強森《廢柴聯盟》第二季耶誕特輯也是上乘之作。卡爾德的製片公司Snoot Entertainment,製作過五花八門的電影,恐怖片、紀錄片和電腦動畫不一而足,但定格動畫倒是初次嘗試。凱斯卡爾德說:「我們很想嘗試以前沒做過的類型,定格動畫、查理考夫曼和Starburns的夢幻組合,根本令我們無法抗拒。」
《安諾瑪麗莎》跟查理考夫曼其他大螢幕作品不謀而合,無論是《變腦》、《蘭花賊》、《王牌冤家》或《紐約浮世繪》,這些經典電影描述令人難以忘懷的悲劇主角,不幸的靈魂無盡忍受著超現實的黑色喜劇,《安諾瑪麗莎》片名大玩雙關語,突顯查理考夫曼對文字遊戲的熱愛,探討考夫曼深愛不已的主題,例如孤立、孤獨、憂鬱、沮喪和對關係的渴望。
對考夫曼和強森來說,把《安諾瑪麗莎》搬上大螢幕,最大的挑戰就是把聽覺作品付諸視覺。查理考夫曼說:「這部作品有一些隱喻,需要觀眾自行領會,我們不想把事情說得太白,這時候如何透過圖像來詮釋,就變成漫長而繁複的過程,隨著有聲獨幕劇逐漸淡化,電影於焉成形,一切端視什麼想呈現在螢幕上,什麼想留存在觀眾心中。」
迷失,沉闷,绝望渗透进了每一帧总让人觉得不自在的画面和每一句同种声音的台词。除了中年危机的自己,旁人的面孔都诡异地一副模样,旁人的声音都无趣地是一种嗓音。这种了无生趣的生活一直持续着,直到Lisa的出现和变异。然而,那一段涟漪太短暂,留下中年的自己迷乱了心智,彻底失常,而后又回到死水一般的境地。纵然外界喧嚣纷扰,心中却连崩溃呐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末了,心底仍旧是一番绝望到底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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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里带我们进入马尔科维奇的大脑,在《改编剧本》中制造了双胞胎尼古拉斯•凯奇,在《暖暖内含光》中呈现了清洗记忆的结果之后,世界上能够企及查理•考夫曼高度的编剧已经所剩无几了。因此他尝试作出新的挑战,不仅编剧而且导演了可能是2000年以来最大胆的电影《纽约提喻法》,带我们走进影史上最大的剧场的同时,用最讽刺但真切的方法讨论了人性。然后他突然在影迷视线中消失了,就像他害怕无法超越他2008年的这部作品一样,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至少我害怕他无法超越这部2008年的作品,因为那直接成为了我心目中的2000以来的并列最佳电影(另外两部是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血色将至》,以及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甚至在我心中的历史最佳上也能名列前茅。不少人抱怨《纽约提喻法》无剧情的结构让观众摸不着北,但却没有人会否认它的独特之处,而我则觉得它是2000年以来最伟大的电影。因为作为编剧的考夫曼总有办法用最靠近内心的方式跟观众探讨人类最深层的问题,生与死,爱与恨,转瞬即逝的机会,生命的意义……
虽然在电影的长河里注定会被铭记为最有原创性的编写巨人,考夫曼的身高却不及1米65,因此当得知他的最新作品《失常》用的不是真实演员,而是一个个身高30厘米的玩偶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或许他只是玩腻了大家习惯了的电影画面,决定要去挑战一下定格动画;又或许他觉得在过往作品中对演员们的控制还不够,所以这次启用任由他摆布的玩偶。
又或许他只是想颠覆他自己的杰作而已,因为《失常》跟《纽约提喻法》在很多意义上都是截然相反的两部作品。《纽约提喻法》的场景是一个覆盖纽约市的剧场,而《失常》的大部分时间仅仅局限在一个辛辛那提的酒店房间里。《纽约提喻法》讲述了主角悲喜交集的一生,而《失常》仅仅描述了主角平凡生命中的一天。《纽约提喻法》讨论了人生命中所有深层而富有哲理的问题,而《失常》表达的,可能仅仅是每个人心里面龌龊的一面。但是他们都盖上了考夫曼的烙印,因为无论他们的背景相差多远,考夫曼都能用最靠近真实生活的方式直击观众的内心。
最真实的人性,这是考夫曼每次都在探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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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常》讲述的是客服专家迈克尔•斯通(大卫•修里斯配音,哈利波特里的卢平教授)巡回演讲旅程中的一天。而在辛辛那提这无聊平凡的一天,他见到的人包括话痨司机,包括他久久不能遗忘的前女友,包括豪华酒店那些让人厌烦的服务人员,包括爱他的酒店经理,包括远道而来听他演讲的观众。而那些玩偶组成的场景,真实而细致得无懈可击。比如计程车上的计程表真的一路在走动,比如主角肥胖的肚子真的那么的下垂,比如酒店房间里的装饰真的跟现实中一模一样。有趣的是,跟这些精确无比的玩偶相比,每个人脸上的接缝却特意没有在后期制作的时候覆盖起来。考夫曼说这是制作团队从一开始就决定的做法,因为他们不想遮掩观众看到的这些人物仅仅是玩偶这个事实。
然后考夫曼给我们开了整部电影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玩笑,那就是所有这些人的声音都是一样的。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主角的儿子,甚至妻子。电影里除了主角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由经常跟考夫曼合作的演员汤姆•诺南配音的,而他仅仅根据角色的性别进行微妙的声音调整。但观众很快就会注意到整个电影的所有人声都是一样的。路人聊天的话音充斥着整部电影,让人心烦。至于导演这个选择的创作意图,除了显而易见的为了表达显示生活的机械重复以及乏味之外,估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
而其中一种看法,当然是因为要突出主角自身的问题。这位客服专家,在讲座的时候给大家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楚。然而在他的世界里,其他所有人的脸跟声音都是一样的。考夫曼总喜欢跟观众们玩文字上的游戏,而他尤其喜欢研究的则是各种精神疾病的文字游戏。《纽约提喻法》的主角叫科塔德(Cotard),对应的是科塔德妄想症,一种患者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精神病,因此整部电影其中一个重要的主题就是生与死。到了《失常》,主角入住的酒店叫做费格利(Fregoli),对应的则是费格利妄想症,一种患者相信身边的人都是由同一个人扮演的精神病。考夫曼希望用一种玩笑的方式给观众说这个主角自己有很大的问题,因为他是一个自大的人,因为他觉得全世界的主角只有他自己,其他人都是乏味无趣的;他觉得所有其他人都有问题,而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才是最大的问题。但谁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呢?现代社会中我们甚至被反复告知,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当然是主角,其他人当然只能是配角。所以难道这不是最平常不过的想法吗?电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巧妙地把这个世界最极端的一面呈现在大家面前,交由观众自己做决定。而我,只觉得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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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主角的世界里,唯一能与普通人分辨出来的声音来自于他的粉丝,丽萨(詹妮弗•杰森•李配音,神一般的配音)。而她的出现,拯救了正要把自己的脸撕破,处在崩溃边缘的男主角,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存在。但是在温存过后,在那段比任何真人演的电影更真实,甚至真实得让人尴尬的温存过后,男主角再次忍不住给丽萨挑毛病,而丽萨的声音,她的脸谱,也不可避免地逐渐变得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但难道这不就是平常生活中最寻常普通的爱情故事吗?每天都渴望遇见那个最特别的人,最后却在跟伴侣的互相挑刺中结束一段恋情,这不仅发生在玩偶的世界里,更是我们每天的亲身经历。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一帮被考夫曼全权掌握的玩偶,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把我们荒谬而真实的生活照射给了我们看。他没有发表评论,因为他明白这只是大家生活的常态,所以把理解的权利交回给观众。实际上,观众们对电影同一个情节的不同理解与体验,恰恰是一部伟大电影的标志。可能你会为男女主角最后的分开神伤,因为你也才刚刚抱怨完恋人,似乎看到了丑陋的自己。也可能你习以为常,因为你明白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真实,因为你亲身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还有可能你完全不为所动,因为在你的世界里这种跟恋人分享自己意见的做法才是最合理的。一千个不同的人眼中,对考夫曼的故事一定有一千种不同的理解,因为这些故事都是我们自己生活赤裸而诚实的投影。
这面考夫曼镜子的高潮,同时也是《失常》里最大的“迷”,当然是观众在电影结束后对丽萨是否真实存在的疑问。如果你是一个乐观的人,或者是为男主角的思想感到无奈的人,或者是当他挑刺的时候会觉得遗憾的人,可能会希望丽萨是真实的,因为你会希望无论男主角多么的失常,多么的缺陷,总有那么一个人可能会把他拯救出来,可以让他改变。而如果你是一个悲观的人,如果你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或者如果你仅仅是为了把拼图一片片拼好,你可能会定论丽萨不是真实的,她只是那只性爱娃娃,因为电影有太多伏笔指向这个结论了。然而写到这里,我觉得仅仅把观众们的看法归为这两类,本来就是对这部电影的不尊重。考夫曼塑造了这些奇妙的世界,就是为了让拥有不同经历的人,根据自己不尽相同的切身感受去理解同一件事,进而更好地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就是人性的体现。到最后,我发现这部2015年最具有人性的电影,竟然连一个真人都没有。
至少我觉得丽萨是真的,或者只是我宁愿相信丽萨是真的。但是突然想到主角的名字叫斯通(Stone:石头),我不禁打起了寒颤。因为石头是没有感情的,因为石头是冰冷的。去你的考夫曼,我已经失常了。
还记得以前影评们总是夸张地说“这是你从来没见过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吗?
我跟你说:这真的是你从来没见过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呢。
观影时一直把男主想象成乔治克鲁尼
影片整体给人一种怪诞的不适感,也许是源于定格动画的滞后和僵硬,也许是源于人物面部细节的高仿真,也许是源于统一声音的设定。让人联想到《迷失东京》和《在云端》,讨论的命题仍是人类的永恒孤独和抵抗庸俗的徒劳尝试。Lisa变成常人的过程是让人绝望的,似乎象征着所有的美好都是转瞬即逝。
对心理的刻画非常细腻,对所有的旮旯暗角腌臜毫不留情,统统曝光,但也正因如此,观影过程太难受了,包括人物造型,实在是部超超级难看的好电影。
看海报小图,以为查理•考夫曼生动地刻画出赵本山的近况。
尺度最大的动画片,中年危机,有点闷。
被考夫曼这个心思细腻的悲观主义者击溃了。一见钟情大约就是如此:世界是灰色的,每个人都有同样的面孔,用同样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发觉这个设定的瞬间大概是今年最奇妙的观影体验。)这时她出现了,声音就像天使,只有她和你是世界上唯一的不同。但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梦吧,是吗?
配音处理有趣,一夜情动心的女人声音才是女声,但当她开始谈论生活的那刻,声音又快模糊变成其他大众那样粗糙。#大叔有点快#
故事普通,形式却异常有效,考夫曼用千篇一律的声音和面孔来重演当年《纽约提喻法》中的绝对孤独,但震撼和深度也随着简单化的形式弱了许多。开头的信件与结尾的留言形成精妙回环,此时的Lisa又演变成十年前的Bella,所有的非同寻常都在陌生的面纱被揭下的一刻速朽。
为什么没有人旗帜鲜明的站出来讨厌那些打着爱情的旗号猎取新鲜诈骗真心,事后还一副受害者状痛苦的男人们啊!电影最后丽莎写下一封傻且天真的信,道出无意义的真谛:这个世界,痛苦的人,就算有高的阶级能轻易获得一切,但依然痛苦;善良的人,被骗被伤,平凡没有光彩,快乐却是真的。
垃圾,就算获得了奥斯卡也不能说明啥。
蚀骨的落寞,浓烈的忧郁,我和世界之间隔了一面厚重的城墙,无意打破,不愿挣脱;没有哪个个体与自己完全合拍,没有哪个心灵完全共振,没有谁能体察到任何一个其他人所处的困境和焦虑,人人都是孤岛,这真是最最绝望的事。
【B】看的时候一直在想“这块能用真人电影表现吗?”,考夫曼对世界的怀疑在动画形式下显得更荒诞了
查理·考夫曼首部人偶定格动画(还是限制级的),获2015威尼斯评审团大奖。一个人前是成功学大师人后则孤独而疲惫的中年男人的一夜情故事。千人一面与千人同声的呈现方式更彰显出了主人公对交际的厌倦,如此颓丧而失落。纵使是唯一具有女声与特异面孔的Lisa,也终究在阳光下失掉了新鲜的底质。凶猛炽烈的激情在死水一潭的生命中耗散得太快,徒留异域的人偶面面相觑。短暂的失常注定要堕退为恒久的庸常。(8.0/10)
这是部用声音来表现的电影,千篇一律的低沉声音中出现女声,激情过后也消逝了,结尾部分的丽莎的声音以及日本娃娃声音是女声,只能说幸福都是幻梦,而孤独却是永恒。
威尼斯评委会大奖(好久没有动画入围了!),这个故事只能用动画来表现,把主观用到极致了(只有最后一个是客观镜头!),但是这种极简相信也是工期问题(考夫曼明明是极多主义的……)。考夫曼拍什么都脑洞如此大,这也是他拍什么都一片叫好的原因啊。
考夫曼的剧本依然将绝妙的呈现方式与几近残酷的精准和悲观结合,深深潜入心碎、孤独与恐惧之中。以为特别的人能为乏味沉闷的日常赋予某种意义,她却在一场噩梦后渐渐溶解在千人一面的灰暗世界中。毕竟孤注一掷地想从他人身上寻找幸福,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
已婚老男人约炮无知女粉丝的故事,失常不过是中年危机的代名词。迷失东京+在云端,细节赞但三观乱,最后居然虎头蛇尾就结束了。这是史上第一部限制级定格动画吗?
世人皆病态,人身变换症,爱是一缕光,总在寂寞时;千人一声,孤独如你,不要入戏太深,也不要脱离人生
这部诡异的动画片讲述的,正是“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苟且”,“如果只想着诗和远方,眼前的一切都必然苟且”,“觉得眼前一切都是苟且的人,不是因为太热爱诗和远方,而是因为他自己就苟且”。我怀疑这是查理.考夫曼的夫子自道。虽还是他一贯的脑洞,带着墙裂的个人风格烙印,只不过比起
丧且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