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妈妈!》关于一家人的爱与离别,关于阿尔兹海默症。有杨降先生的《我们仨》家人之间温暖的画面,也有《困在时间里的父亲》阿尔兹海默症带来的难过哀伤。
电影中看到,65岁的女儿和85岁的妈妈,家庭生活场景太熟悉了,总是不断想起我的妈妈。
看到他们母女俩早上用餐的画面,我的妈妈也会给我做丰富的早餐,我还是娇情的提出要求,这个太烫那个太咸。她会数落我的不成熟,情绪管理失控。我会嫌弃她乱花钱,乱电视购物。我享受她的付出她的爱,偶尔还要和她闹别扭,和她呕气。
我都成年人了,有两次肠胃炎急诊,半夜里妈妈拖着年迈的身体陪我在医院挂瓶。无论我多大,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是她的孩子,她总会随时随地出来保护我。
妈妈离开我时,家里还没买智能扫地机,没装智能马桶,我后来买了扫地机,换了个智能马桶,感受生活的便利和舒适性。
梦见她又回来了,梦见她从卫生间出来,对我说,现在人可真聪明,上个厕所都这么舒服,梦见她说扫地机比吸尘器方便,卫生做得更干净。
总觉得她走得太早,太多生活的便利她都没感受到,手机支付预约挂号的便利,福州通了地铁的快捷,自驾游的乐趣……。
小时候,我怕鬼,妈妈走了以后,她常来我的梦里,她一直是我的家人,总觉得她不曾离开过我,世间哪有什么鬼,都是放不下的思念。
如果我的妈妈,她还在,今年应该75岁了。
当年,她迎接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我嗷嗷待哺。
后来,我送别她离开这个世界时,我泪流满面。
身为女儿和阿兹海默症患者的家人,我还是有话想说。从电影的角度,认真批评,而非吐槽。
我相信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对电影《妈妈》十分期待,渴望出现一部国产电影,替病人,替照护者诉说出他们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让曾经经历和正在经历的人得到慰藉,同时也能让普通人对阿尔兹海默症正确地看待和理解。
然而我没有想到,《妈妈》让我经历了今年以来在影院中最失望,最煎熬的109分钟。在全网几乎一边倒地赞扬时,我却越来越感到,这部电影既没有尊重疾病,也没有尊重女性,更没有尊重电影。
视频目录:
章节1: 与我有关
章节2: 用影像拼凑“阿尔茨海默症”
章节3: 伪女性电影
章节4: 细思极恐
65岁的女儿独自照顾着85岁的母亲,然后,前者得了阿尔茨海默氏症,一夜间,后者从被照顾者变成了照顾者。
女儿是很典型的那一代女儿,有主见有独立性,但长在新社会的教育里,过于朴素又过于收敛,远不及母亲那辈启蒙年代走过来的知识分子、能自带洒脱浪漫乃至任性的神采。
母亲是很典型的那一代母亲,有文化有修养有分寸,却也会在护犊时无视优雅、丢开教条,秒变超人和母狼。
它的设定其实非常好:强势与弱势、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在一场猝不及防的不可抗力间逆转倒置,自己已经是老人,自己的老人却还健在。这是那批人正在背负的命运。 如果,衰退在作为子女的老人身上变成了一种加速度、有可能会对作为父母的老人实现弯道超车,该怎么办?
但它,有温度,却显得精度和完整度不足。
有时它看起来像李连杰和文章的《海洋天堂》,都在讲一个“在我的倒计时里,帮那个最在乎的人准备好没有我的日子”,区别只不过一个是爸爸对儿子,一个是女儿对妈妈。
有时它看起来像张艺谋的《归来》,同样是被摧残揉捏过的父亲,同样是选择过冷血然后懊悔终生的女儿,只不过,在那部片子里,丢失记忆的是母亲。
有时它看起来像反向版的《美丽人生》,当妈妈陪着女儿玩打仗游戏一样躲进床下,只不过一个是父亲在创造儿子的游戏幻觉、一个是母亲在迎合女儿的游戏幻觉。
它想要表达的几乎比它“看起来像”的还要多,它在这零零总总的表达里见筐就是菜,它一路忙于收纳与拼合,它找到了很多细腻入微的小确幸、小喜悦和小忧愁,但它并没有织成伟大的戏剧奇观,它催出了你许多眼泪,但它没有砸入你的心脏。
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它对室内空间调度的使用相当极致,两个人在老宅屋宇和阳光的若干特定角度里移形换影,看着又像双人舞,又像敌进我退的博弈。
摄像机常常带着种“鬼视点”的味道,也许是看客已对父亲的逝去心知肚明、对二人的思念公约数心知肚明,这才起了“房中本该有第三方”的错觉。
它试着装进了太多东西:老龄化、女性、过去和现在、对抗与和解、知识分子、问题少年、甚至还有荒诞政治年代的人道灾难,再贯穿进一份日记遗稿的整理——一场抢救记忆的工程。
所以它会选择一对高知母女(她们的文化阶层和杨荔钠的上一部电影《春潮》截然相反),只有这种身份才能顺理成章地带出历史的创痕,以及,才有书写、言说的本能—代价就是许多观众会代入不了她们彼此间匠气爆表的语言和腔调,好像自始至终都活在舞台上。
它一直在讲的是家人和爱,可它在片尾字幕和短视频里,又斩钉截铁地把主题拉回到特别具象的地方,落定在阿尔茨海默氏症群体的关怀上。
它在亲情伦理中走了那么久,却在末端挂上了医学伦理。
它的标题是母亲,可它却一直在牵挂和愧疚于父亲。
因为它缺乏一种稳定的内在锚点,女儿的臆想,有时是安全感缺失,有时是童年复现,有时是渴望被认可,但她灵魂深处那个呼之欲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很明显“老年痴呆”只是一层外包装,导演用它包住的是心魔。
那心魔的内核为何物?我们看到的,只仿佛精神分析学派收集的创伤案例汇总。
所以文淇的出现和反哺,会显得那么诡谲、突兀、忽至忽离、像个内心善念所编织的幻觉般不可信。
冯老师自始至终没表现出关于“孩子”的隐痛,“下一代”的缺失在她这里依旧归入对父亲的亏欠集群(等他回来我再出嫁),那她保护和救济文淇的心理动机来自哪里,何况这保护与救济的烈度,已经大到“替她顶下犯罪行为并被留案底”的程度,它绝不是一时的良心触发就能解释齐备。
更不说朱时茂的知心邻家大叔角色,有多么功能化、多么想当然了。
好在,细节依旧是动人的——这总归是世界上唯一的那个,当你尿湿了裤子时,会对你柔声说“不怕”、再把你搂入怀中的人——宿命在血缘至亲间,既是对赌协议,也是周而复始。
好在有两位老师化腐朽为神奇的演技。
好在有那么多,属于杭州的景观:西湖、西溪路、拱宸桥、茅家埠的通利古桥。相比这些景观,结尾的大海,开始完全不加克制地把隐喻变成了明喻,就像《春潮》的最后的意象镜头里,春潮溢出缝隙、漫过城市每一寸的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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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秋节档期登陆院线,《妈妈!》在国产文艺片领域算是获得了不错的口碑(豆瓣7.5分)和票房(上映8天票房突破5000万)。上映之前,就有很多影迷关注这部电影,原因是导演杨荔钠的前作、由郝蕾主演的《春潮》。这部电影在当年上映时,因为对母女关系残酷而现实的刻画,获得一定关注。
同样聚焦母女关系,并都由女性制作班底打造,《妈妈!》和《春潮》对母女关系提供了看似背道而驰的描述。不同于《春潮》的刀光剑影,《妈妈!》提供了一个温情满满的故事。超人般的母亲形象(吴彦姝饰)不遗余力地拯救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女儿(奚美娟饰)。然而,仔细对比之后,《春潮》和《妈妈!》之间或许并不存在那么大的距离。当两部电影叠加在一起,我们反而能看见东亚式母女关系的一种真相:爱和伤害、付出与控制,就是一枚硬币的一体两面。
此外,影片对于阿尔茨海默症的描写,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福柯关于“疯癫”的论述。疾病夺走了女儿的理性与记忆。但恰恰是透过“疯癫”的幻觉,她得以直面充满创伤的历史,释放被压抑的痛苦与欲望,完成了忏悔与和解。杨荔钠延续性地使用水体作为这种不受规训的女性意识的象征。然而“疯癫”之后,女性还能向何处去?本文作者认为,杨荔钠通过《妈妈!》的结尾,给了一个隐晦而苍凉的回答。
撰文 | 雁城
早在《妈妈!》上映之前,它就已经成为我的九月必看。原因在于导演杨荔钠的前作《春潮》。虽然豆瓣评分只有7.1分,且口碑褒贬不一,但《春潮》以其对母女关系残酷而现实的刻画,仍成为了当年我的院线十佳。
某种程度上延续了《春潮》的主题,《妈妈!》继续聚焦一对母女和她们之间微妙而汹涌的情感关系——实际上《妈妈!》(原名《春歌》)本来就和导演的前作《春梦》《春潮》一起组成她的“女性三部曲”。作为三部曲的终章,《妈妈!》帮助杨荔钠获得了更好的票房成绩(上映8天票房突破5000万)和更高的豆瓣评分(7.5分)。
拥有类似的关切,并都由女性制作班底打造,《妈妈!》和《春潮》却对母女关系提供了看似背道而驰的描述。
首先说说《春潮》。郝蕾饰演的郭建波和母亲与女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比起天伦之乐,影片描述的更是“战争”。冲突总是在三个女性角色之间排列组合式地上演。爱裹挟控制,付出激发不甘,自由煽动背叛,悲伤转折成指责。影片被人诟病“没有高潮”,但实际上处处是高潮。汽油味蛰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一划火柴就要熊熊燃烧。
《妈妈!》是气质上完全不同的作品。比起《春潮》里三代寓居而略显逼仄陈旧的沈阳老商品房,《妈妈!》中奚美娟与吴彦姝扮演的高级知识分子母女住在一间阳光充裕的杭州独栋别墅里。别墅前还有一方小小的花园。空间在剧情发生之前就暗示了主人公的阶层和教育背景。
母女之间亦有潜藏的龃龉,但都被书面化的台词收敛。《春潮》里母亲为女儿不嫁人而屡屡口出恶言,彼此遍体鳞伤,而《妈妈!》前半段出现的最明显的矛盾,可能也不过是“今天周二,该煎牛排,但你准备错了食物”。对此,杨荔钠的解释是:“母亲出生在民国,是文科教授,女儿1949年后出生,是理科老师,她们的教育程度决定日常对话不会像《春潮》中的母女偏世俗。”
这样轻微的龃龉甚至没有持续太久。在女儿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矛盾就更进一步转移为母亲对女儿的拯救。母亲知道女儿病情的第一句话尤为动人:“对不起,我真希望这个病是我得。”大概也让很多观众流下了观影时第一滴泪。母亲的爱过于宽宏。
在这种“为母则刚”的共识之外,已经在近年贡献过多个优雅老年女性形象的吴彦姝,又额外拟造了超越现实的特色。她劈腿下腰做瑜伽,丝毫不像八旬老人。这是用轻盈得夸张的方式告诉女儿:退休的二十年来都是你照顾我,如今,我可以为你兜底。
有了这份母性的“超能力”,虽然阿尔茨海默症是《妈妈!》主要刻画对象,但你并不会产生观看哈内克的《爱》时对疾病与衰老的终极恐惧。记忆与能力退行,即便在病理上无法被逆转,其伴生的焦虑感,却逐渐被无往不胜的母爱所攻克。疾病甚至成为一种母女关系的弥合工具。观众不会在任何一刻产生多余的揣测,担心失去耐心的母亲会把枕头蒙在女儿的脸上直至窒息,如同《爱》中的老年夫妻。因为大众认知内的母女关系就是这样。《妈妈!》展示了一场意料之内的、稳定的单向奔赴。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感到一点遗憾。《妈妈!》中的女性形象,尤其是母亲形象,完美的地方有些脱离实际,而从根本定位上来说,又惊人地传统。它几乎只是把《世上只有妈妈好》又歌颂了一遍——实际上影片中也真让演员唱了几遍。当然,不是说母爱不伟大,也不是说不应该拍一个作为母亲的女人,只是这样的角色在生活中、银幕上、理念里,出现得实在是太多了。曾几何时,乃至今时今日,她都几乎是女性应该成为的唯一模板。这就不得不让我有点怀念杨荔钠的前作《春梦》和《春潮》里,那些有欲求、有缺憾、有棱角、敢冒犯的女性角色。
《春潮》辛辣,《妈妈!》温暖。喜欢《春潮》的影迷会觉得《妈妈!》矫情虚假,而喜欢《妈妈!》的影迷会认为《春潮》偏激刻薄。如果不了解前情,观众可能都很难想到这两部电影出自杨荔钠一人之手。然而观影之后,我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两部电影的差距或许并没有那么大。
换句话说,我毫不怀疑《春潮》和《妈妈!》中的故事,可以发生在同一对母女身上。正如爱和伤害、付出与控制,原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一体两面。在过于灿烂的阳光下,也落满了阴翳。尽管不惜破坏三部曲完整性也改了片名的《妈妈!》,大概率出于妥协市场的考虑,对这片阴翳轻描淡写,它还是能在秋毫之末流露出来:
影片前半段,母女之间刻板而疏离的沟通方式,来来回回只绕着生活的细枝末节以及一个遥远的父亲形象打转。而这位博闻强记、回顾过往事件永远要带上精确时间点的母亲,无疑是上野千鹤子在新书《始于极限:女性主义往复书简》中所描述的那种角色:因为过于聪明,时常会让女儿在无所逃遁的理解与控制中窒息。
有一个非常真实的细节:当女儿在彻夜未归后到家——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病情,她忘记了家的方向——母亲看到女儿进家门后,一言不发地走开。既没有指责,也没有关心。明明担心到要彻夜守候,体面却约束了质询,距离感则堵塞了关爱。
后半段借由病情,向来压抑自我的女儿开始暴露出相当残忍的一面。在一些时刻,恫吓到母亲的似乎不再是疾病本身,而被疾病解放“本性”的女儿。印象深刻的一场戏里,在外人走开之后,刚刚还面目天真的女儿突然变了神色,威胁性地靠近母亲说:“我打了你,你为什么要和外人说?”一直处于权力结构上位的母亲露出恐惧的神情。比起《春潮》铺天盖地见刀见血的战争,《妈妈!》展示的虽仅是一瞬,却是只属于亲子关系的精神恐怖片。
当我回看《春潮》时,发现了一处更妙的互文。在《妈妈!》的开头,女儿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而在《春潮》的结尾,是母亲不幸中风。这两场病都从根本意义上改变了母女之间的相处方式,甚至几乎是以一种“积极”的方式:
《妈妈!》中,母亲因为女儿的病情像是终于找到了退休后的人生使命。而当《春潮》里郝蕾饰演的女儿凝望曾经滔滔不绝而如今再也不能说话的母亲,她说出了全片中最多的台词。那是先前在和母亲的沟通中从没有机会说出的:“……你安静了世界就安静了。”她感到一种迟来的“报复”、悲哀的解脱。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中提到佐野洋子的《静子》。其描述与影片的表达惊人相似:
“在‘用钱把母亲扔掉了’的老人公寓里,母亲渐渐患上了痴呆症。那么要强、那么粗疏、从没表扬过女儿、从没说过‘对不起、谢谢’的母亲在痴呆了以后,‘变得像个菩萨’。自从小时候牵着母亲的手被推开以后就再也没牵过的母亲的手,佐野第一次去牵了。去抚摸一直不愿接触的母亲的身体、钻进母亲的被窝去陪睡,这些都是母亲痴呆以前不可能的事。
佐野说:‘神智清醒的母亲我一次也没喜欢过。’在母亲不再是母亲之后,她才与母亲和解。听到痴呆的母亲说出‘对不起,谢谢’的时候,佐野放声痛哭:‘终于从折磨我五十多年的自责中解放出来了。’‘活到今天,真好。’她的表达是‘我被原谅了’,而不是‘我原谅了母亲’。她的自责意识当真强到了那个程度吧。”
在上野的理论里,母亲和女儿共同生活在家庭,这一男权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之中。她们本应是结构性的同盟,但因为普遍性的厌女文化,都沉沦在潜在的厌恶和竞争之中,找不到自我价值和对彼此角色的认知。这种在血浓于水中刀光剑影的母女关系,我们在今年上映的《青春变形记》与《瞬息全宇宙》中见过,在更早以前哈内克的《钢琴教师》里也见过。
然而,杨荔钠的描绘,又比上述这三部电影更带有“东亚性”。如上野千鹤子说,在东亚社会中,女儿对母亲的怨恨是不能被原谅的。因为母亲“既是压迫者,又是牺牲者”。在社会谴责之前,女儿就会因自己对母亲的不满,而自困于负罪之中。
所以《春潮》里的郭建波和母亲发生冲突后,在黑暗中恶狠狠地捏坏了母亲的仙人球。这形成了与《青春变形记》与《瞬息全宇宙》中母女相搏场景的最根本不同:东亚的场景里父辈和子辈之间的根本矛盾甚至是不可言说、无法对峙的。子女只能通过自虐来完成对父母的惩罚。
在这种宿命性的痛楚与耻感中,什么是解决方法?上野说:“当母亲不再做母亲了,女儿才终于从女儿的角色中解放出来。”这解释了为什么《妈妈!》里在日常中相处冷淡的母女,反而在疾病发生时完成和解。因为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女儿比母亲更快地老去,逼迫二十年前便已进入休养期的母亲回到照顾者的位置。时光逆转回童稚时,彼时女儿的自我还未形成、家庭尚未破碎、罪愆尚未发生。
当《春潮》和《妈妈!》叠加在一起,我们或许刚好能瞥见东亚式母女关系的一种真相:没有比这更深的爱了,也没有比这更深的痛。痛不能掩饰爱,爱也不能麻痹痛。
当我们更贴近地看《妈妈!》,会发现它对阿尔茨海默症的展现很有意思。患病后,女儿的视角时常被一种非理性的力量篡夺。这让她看见被放大扭曲的情绪(如公交车上乘客恶意的指指点点)以及虚构的场景。
在女儿的幻觉中盘桓的核心,是早已故去的父亲。父亲在她的幻觉中,永远是慈爱、博学、温情的存在。影片的前半程,很多观众可能都会陷入这样的困惑:为什么一部所谓的“女性电影”的中心,有一个屹立不倒的男性身影?到后段,我们才终于在女儿的忏悔中揣测出原委:
原来父亲是自杀。因为他遭遇批斗,又没有获得女儿的支持。所以女儿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都处于自我封闭之中,以她与母相伴的禁欲生活和规整的发型作为象征。疾病袭来时,她的悔恨才在幻觉与崩溃中浮出水面。她在病榻上以“我杀过一个人”为开场白向母亲忏悔,而母亲早在她忏悔之前就选择了原谅。
在《疯癫与文明》里,福柯这样描述“疯癫”:
“(疯癫)所产生的怪异图像不是那种转瞬即逝的事物表面的现象。那种从最奇特的谵妄状态所产生的东西,就像一个秘密、一个无法接近的真理,早已隐藏在地表下面。这是一个奇特的悖论。当人放纵其疯癫的专横时,他就与世界的隐秘的必然性面对面了;出没于他的噩梦之中的,困扰着他的孤独之夜的动物就是他自己的本性,它将揭示出地狱的无情真理……”
在福柯的理论中,“疯癫”并不是一种残疾。相反,“疯癫”就是知识。愚人拥有着“完整无缺的知识领域”。他在一个智慧、理性的人看来透明无物的水晶球中,发现了隐形的知识。我认为,在《妈妈!》中,女儿所经历的病征就近乎于一种象征意义上的疯癫。疾病夺走了她的理性与记忆。但恰恰是透过疯癫,她一再重返父亲健在时的圆满家庭,释放了被压抑的痛苦与欲望。
在杨荔钠“女性三部曲”的第一部《春梦》里,我们也能发现疯癫。《妈妈!》中的疯癫是阿尔茨海默症引发的幻觉,《春梦》中的疯癫则是春梦。影片中,主妇方蕾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包括一个(除了性生活不积极外)很可靠的丈夫和听话的女儿。她平淡生活中出现的唯一怪事就是频繁的春梦。其主角永远是一个面目不清的长发男子。
和《妈妈!》中的幻觉一样,春梦亦不受控。梦是浸润着情欲的、愉悦的,但同时也是危险的、具有攻击性的。她会梦见自己突然被扇耳光,衣服被撕扯下。和普通梦境不同,《春梦》使用跳切回避记录入睡的过程,凸显梦境腐蚀现实的来势汹汹。此外,杨荔钠在《春梦》中使用了格外多的女性裸体镜头,通过视觉对观众的直接刺激,突出梦的禁忌与冒犯。
和女性欲求及身体紧密相关,方蕾的春梦是一种更专属于女性的疯癫,同时也更容易遭遇打压。然而相似的是,两部电影都利用无法被权威(科学或者宗教)定论或拯救的病征,展示了女性被压抑的欲望向非理性空间的恣意逃窜。
从疯癫与女性的关系延伸开来,我们会发现一组看似矛盾的事实:如今,我们越来越意识到“阁楼上的疯女人”实际上是男权叙事对女性的污名与禁锢;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能看到近年来一些优秀的女性作品把“疯癫”作为一种建构性的力量,去解放被压抑固化的女性形象。
比如今年早先的文章《〈瞬息全宇宙〉:一首中年妇女的失败者之歌》中所说,围绕着亚裔妇女伊芙琳(杨紫琼 饰)延展的“多元宇宙”实际上近似一场“精神分裂”。正是借由这场外人看来癫狂的奇异冒险,她探索着先前被压抑的可能性,完成了对于自我和女儿的拯救。正如加塔利在《混沌互渗》中所说,精神分裂把主体性向多样性充分展开。疯癫可以是打压的工具,也可以是解放的武器,取决于它掌握在谁的手中。
在杨荔钠的电影中,不受理性控制的女性意识往往和流动的水体相关。《春梦》里有无边的水色见证旖旎的梦境,尔后冰冷的湖水企图吞噬女儿的生命,则象征自我意识的危险;《春潮》结束在流淌的潮水间;在《妈妈!》中,女儿的首次发病导致彻夜未归时,机位下沉,地上的积水映出她的摇晃的倒影,昭示着被冲击扭曲的自我。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在大海边,母亲悠悠地推着女儿的轮椅走在沙滩上,而女儿在画外音里说:“妈妈是海,我是一滴水,爸爸是一条不会游泳的鲸鱼。”母亲和女儿是水的传承和延续,父亲则游离于母女关系之外。水域再一次成为女性的专属象征,和女性代际间的纽带,见证半世疏离后的和解。杨荔钠在《关于〈妈妈!〉,我有这些话想说》中也解释道:“大海是她们的精神家园,海浪象征母爱的力量也代表人生的浪潮,女儿奔着妈妈学走路回到了人刚出生的样子,生命本来就是轮回重来,反之大海也同样以她的胸怀拥抱世间所有热爱她的生灵。”
这个大海边的镜头时不时被海水淹没,仿佛水体对母女俩投来主观的凝视。很多人在这个场景里揣测出死亡的意味。这对走向大海的伶仃母女,也许是在拥抱所能获得的最体面的结局里。这也让影片淹没在无边的苍凉之中。
和《春梦》《春潮》一样,杨荔钠在看似温情的《妈妈!》里也拒绝提供一个圆满的结局。尽管上文中说“疯癫”也可以成为一种解放的力量,但它并不是一个安全的乌托邦,而是女性在无路可逃的沉闷生活中杀出的一条血路。
疯癫了,然后呢?福柯观察到,尘世中的愚人面临着两条路,河流与医院。前者代表遗弃,后者代表规训。这也恰是杨荔钠影片中“疯癫”的女性角色所面临的仅有的两种归宿。
其实,在《妈妈!》的官方宣推及影评讨论中,“女性视角”或“女性主义电影”都是核心词。很多人自然地认为这是一部“女性电影”,聚焦了平时被大银幕驱逐的、不够年轻漂亮的女性形象与其困窘。但同时也不是没有争议。豆瓣短评区一个名为momo的网友就认为:“主创团队过于强调女性团队,但是电影呈现出的效果明明做得没有那么好,但好像就因为是女性团队只能夸不能批评一样。”这条评论获得了265个赞。
“没有那么好”,是很多人的共识,包括我。《妈妈!》在表达上多有保留,出现明显的节奏混乱、逻辑断裂和自相矛盾。比如这篇影评完全没有提到文淇饰演的周夏,因为她的片段实在太突兀,即使经过我的主动脑补;影片更遭人诟病的一点是极为书面化的台词和悬浮的场景。对于许多人而言,角色设定与大众的距离决定了共情的限度;如前文中所说,我个人也特别遗憾影片展现的女性角色都太传统。虽然声明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母亲,但所有女人都是女儿”,结尾处还是借由抱着孩子的周夏,给影片中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贴上了一个名为“母亲”的身份标签。
但是《妈妈!》是不是一部女性电影?我认为是的。在框架的掣肘下,杨荔钠拍出了一些仅属于此地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女性经历和女性关系。在显而易见的“为母则刚”之外,我们还能品尝到酸涩、羞耻、眩晕、悔恨……
《妈妈!》(《春歌》)连同《春梦》《春潮》一起,汇成了一片丰富的水域。当梦境潜入潮水,水声就化作歌声。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雁城;编辑:青青子;校对:贾宁。未经新京报书评周刊授权不得转载。
这部电影有一个温情、绵软、和解的外壳,在那下面,是一个极为苍凉悲壮的内核。
床底下,父亲的照片和日记早已被撕碎。所以女儿呕心沥血写的,其实是臆想中的文字,就像《闪灵》里的那个作家一样。母亲和医生联合举办了一个假的新书发布会,发布会上没有其他人到场。女儿编著的《父亲最后的考古日记》,实际上并没有出版。
在出版业,有一个概念叫作“假书”。并不是指盗版书,而是指在正式付印前,由印厂做的几本模型书,逼近真书的样子,用来临时应对书展之类的活动。母亲做了几本这样的假书,没有通过新闻出版署,没有经过层层审查的眼睛。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们都知道,电影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这本《考古日记》,是绝对通过不了审查,拿不到书号,上不了书架的。
原因我们也都知道。
出版书籍,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考古行为。从水中打捞文字,就是让文物破土而出。在每晚的梦魇中,女儿独自坐在船里,四周的湖面漂满了纸张。她做梦都想把水中的这些文字打捞出来。
出版,无非有话要说。然而,不可说,不可说。
如果女儿没有得病,没有失忆,按照正常计划写作、投稿,书稿终将被卡死。假书可骗不了正常的女儿。那这将是另一个我们熟悉的故事。
正是由于失忆,反倒将埋没的记忆“打捞”了上来。虽然不是真正的打捞,但是《考古日记》能作为假书出世,已经比其他万千书稿幸运太多。女儿的失忆症,由此有了另一层含义,它的目的就是这本假书,这件赝品文物。
很多写作者之所以提笔,是意欲将往事大白于天下,沉冤昭雪。但是,这个心结往往只与自己有关,外界根本没有人在乎,天下是一个虚像。很多时候,写字只是一种浇心中块垒的行为。写作者不欠世界一本书,他欠的是自己。也就是,我觉得它重要,它就重要。
这不是“那十年”的平反,不是某一个“湖中冤魂”的平反,而只是女儿一个人的救赎。
失忆症激发了母亲力量的回归,母爱又让假书得以诞生,假书则救了女儿。可以说失忆症间接地救了她,因为假书解开了她的心结,她因此可以放下一切。她曾说,活着是对她的惩罚。而有了这本书,她终于可以从容赴死,完全清洗自己了。
母女去海边之前,养老院的一个阿姨说,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又有人说,涨潮了快跑。这样来看,她们似乎的确是主动结束了一切。
这样来看,海报上的甜蜜拥抱,结尾处的走向大海,这两个画面是完全重合的。因为投向妈妈的怀抱,就是投海;回归母体,就是回归死亡。
然而,这场求死,是如此抚慰人心。因为救赎已然完成,因为海浪消解了之前关于湖水的所有梦魇,因为海浪不光代表死也代表生。
英国作家伍尔夫最激动人心的小说,就叫《海浪》。小说里对涨潮有这样的描述:
又是一次芸芸众生纷纷醒来。海浪之间的一道道波纹的色彩变得越来越深。住在农舍里的人点亮了他们清晨的蜡烛。是的,这就是永恒的复兴,不断的潮升潮落、潮落潮升。
(伍尔夫本人也是投水自尽。)
而两名女子在海边跳舞这个意象,更不由得让人想到美国画家温斯洛·霍默的这幅《月夜》。
涨潮现象就是由月亮引起的。月亮的引力将海水稍稍吸离地球表面,于是形成了涨潮。月亮,也是一个极为女性的意象。
月亮,大海,潮水,母亲,女儿,死亡……所有这些阴性事物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女性磁场。处在这样的磁场中,体内的生命力便如惊涛骇浪般翻滚,不可抑制。
唯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我自问是一个在母女关系题材的作品上十分心硬的观众,因为我自己在少年时代和母亲积累了许多爱怨交织的私人历史,所以我第一次北影节看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我在看《妈妈!》这部片子的时候会看到落泪,心头一时间翻涌起很多百感交集的况味。
我在看之前以为这部片子又会走煽情路线,但恰恰相反,电影在抒情上非常克制,但有几个瞬间非常动人心魄。
我很喜欢这部片子,在很多个层面都有击中我。老、病、女、单身,是多重意义上的边缘身份,创作者能够去关注和呈现这个群体的生活日常,本身就非常难得。以阿兹海默症为引子,展开的是对母女关系、老年生活、女性处境这一系列议题的铺陈。而且我注意到这部电影是全女性的班底,从导演、到制片人、到摄影指导(是余静萍,卢凯彤的遗孀),再到三位主演吴彦姝、奚美娟、文淇,让影片具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性视角,非常有静水流深的况味。
我觉得我自己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女性,看这个片子的时候,心头有一些明显的情绪变化。首先是隐隐地害怕,看到片子里奚美娟饰演的高知女性,在刚刚退休、不算很老的年纪就得了阿兹海默症(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老年痴呆),而且这种病目前既没法治愈、也没有什么明确有效的预防方法,看到的时候难免会联想到自身和自己的家人,有一些无力的隐忧。
但随着叙事的展开,我看着片中两个女演员,一个六十岁,一个八十岁,都在努力去坦然面对、接受疾病,并努力学着和疾病共存。生老病死自天,不敢复言;但去爱自己、爱身边最亲近的人、担荷起自己的生活、沉静面对自己的命运,则是我们可以日复一日践行的人生功课。
我好喜欢电影的结尾啊,一对步入老年的、相依为命的母女,母亲推着轮椅上的女儿,站在海天之际,望向无边无垠的大海,仿佛望向神秘的命运,那样渺小,又那样有力量,坦然面对、坦然接纳、坦然担荷,令银幕外的我看到潸然,但一边落泪的同时,又一边获得了一点精神力量,似乎对未来的老之将至都没那么害怕了。——有什么好怕的呢?面对、接纳、担荷,就是答案。
在北影节第一次看《妈妈!》的时候,也是这部片子的首映,当天奚美娟和吴彦姝两位老师也来到了现场,那天站在台上的,全是女性,导演、纸片、三位女主演,听她们讲拍摄时的一些故事,都能感受到一种非常真实的女性力量,不抽象、不书面,就流动在她们彼此之间。吴彦姝老师凭借这个片子拿了北影节的最佳女主角,真的是实至名归。她今年八十四岁了,还在创造、在工作、在力所能及地尝试新事物,毫不夸张地说,至少我自己,非常需要这样的女性榜样,她让我清楚地看到,老了以后的未来也依然值得期待。
非常非常希望这部片子能被更多人看到,有更好的票房,这个对于整个行业都非常非常有意义,我自己作为观众,并不希望只能在银幕上看到年轻漂亮光鲜的故事,我想看老人的故事、弱势群体的故事,看到更多元的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想看到更多形态的女性视角。我相信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希望看到这些。
中秋节啦,有机会的话,带妈妈一起去看《妈妈!》吧。最后祝大家中秋快乐,不必千里之遥,也能共赏婵娟。
但愿人长久,岁岁常相见。
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在于,完成了一场爱的教育。
我家祖宗三代都不认识任何大学教授——更不用说浙大这种985教授,也没有任何这个层级的人的来往,考古学家,三甲医院主治医师等等,毫无看书、看话剧、体育运动的习惯。是直到我这辈才有城市生活的经验,才有了广阔的街道,了解义工,了解被维护得很好的风景。整面墙的书架,一人一张大书桌,并不是为了装点。
通过这部电影,我知道了双方都好好说话是个什么样的氛围,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而不担心被责怪,也可以直接表达不满。有矛盾,不一定代表会起冲突,场面很难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有自己的表达,说话的出发点都是“我”,我希望你好,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负担,对对方的期望也是落在“我”的需求上,至于你如何回应那也给你思考的空间,绝不是命令、威胁、哭诉。平静的对话,情感浓度一点都不低,不必声嘶力竭,不必苦口婆心,不必大哭大笑,只要表现出一个人内心独立的想法,一点点行为表现出来,就会有巨大的力量,是生命力,是生而为人的坚韧。
确诊疾病后,整理好保单,转移好存款,给家里细致贴上纸条,甄选养老院,这一件件事情办得,真熨帖。也很符合现在正流行的一个词:“松弛感”。问题来了,那就解决问题,需要花钱的,那就花钱,需要找人的,那就找人,需要再了解下的,那就自己找书看。这看起来真的很体面,也是我理想中的状态。
看这家里的装修,绿格子窗帘,蕾丝窗纱,小花砖,以及两人经常穿着的小碎花连衣裙,这些都属于我以往非常厌恶的“日系小清新”风格。但很奇异的,在这部电影里,我仿佛突然认识到这种风格的美,它和老年女性那种温柔,无攻击性,亲和,温情的感觉相得益彰。想来我以前讨厌这种风格,其实也是在抵触一种毫无攻击性、软绵绵的性格,我自认绝不是软绵绵、贩卖甜美可爱的日系妹子,也就无形中拿掉了身上这一部分特质。我不应该否认自己身上女性化的这一部分,女性的温柔同样也是值得骄傲的伟大特质,没必要去硬拗假装坚硬,女性力量,也是另一种表现形式的强大。
看这部电影,我老是代入想象自己的晚年。我会有一个体面有尊严的老年生活吗?不久前才在一席看到英国养老院的一些惊人现状,而这种并不好的待遇还需要花费一个老年人一辈子体面生活代表——整栋美丽的房子才能换取。这种消息多了,难免会有种种担忧。当今我们并无现成的养老院基建,也无任何成系统的养老经验,更可怕的还有生育率暴降,既有财政上的困难,也不会有合理价格的劳动力,还有更多七七八八的问题,不忍细想。但如何保持自己的体面,已经可以从本片中学到很多。
第一次看两位老人之间的代际故事,无论有多少白发,多少皱纹,当还可以依偎在母亲的臂湾里,撒娇似地喊一声“妈妈”可能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因为只有在这位女人面前,岁月可以变得没有纹理,时光也可以省去一切痕迹。
又一次碰触到了阿尔兹海默症这个沉重的话题,可能是因为最近人口老龄化加剧,让这个疾病变成大家都需要去面对的问题,虽然没有和有这种疾病的患者深度接触过,但也多少了解到这是一种生在我身,痛在别人心的折磨人的疾病。我想也许是为了善待老年人,可以在晚年的时候不用记那么多事情,忘掉烦恼的时候也忘记一切,只求简单快乐,像个孩子一样真正意义上做到返璞归真吧。
观看吴彦姝老师的作品不多,或者是看过很多却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想要去记得她的名字,个人觉得演出老人那种沉稳缄默的状态并不难,难的是那种半知半醒的混沌感,前段的俏皮捣蛋和女儿生病后重新扛起作为妈妈的责任之间的反差对比让这个角色更加的立体,也让我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奶奶,明明已经90多岁的高龄了但还像年轻时一样的清醒,一把年纪仍要看到自己的儿女在生活中的不易,分不清这究竟算是幸福还是惩罚,正应了那句老话,难得糊涂。
我们这一代人,拼命地在外闯荡,其实对比当年的父母大多数人过得并不如意,但是我们又被从小教导不能回头吃窝边草,只能看似体面地在外熬着,无视父母的呼唤,直至到最后遍体鳞伤,回头看,永远不会嫌弃你,开门等你回家的,只有你的父母。
这部电影也给了我很多反思,也许我们应该重新思考一下人生的意义,人生大事不止是出人头地,幸福也许就在身边垂手可得,可我们却自认努力地把它推开,与其在爸妈生病的时候守着他们最苦难的一段岁月,为什么不能在他们还快乐清醒的时候共同去创造可以留下来美好呢?
在无数个可以结局的地方错过了结局。
中国大陆难得的关注女性中年、老年生活和讨论“爱”的电影。隐晦地表达了知识分子在特殊时期受到的迫害以及对他家人的一生影响。两位演员的表演无懈可击,尤其是吴彦姝老师克制内敛的感情表达。感谢女制片、女导演、两位女演员们。
【别担心,等这些句子长大,它们会自己走出来。】
#BJIFF22 数不清哭了多少次,两位老师教科书式的碾压级演出真让人动容。但是单从电影角度来看真的过于碎片化,尽管使用了互文来强化整体性,可仍然很凌乱,且周夏这个角色的处理很是潦草,可惜了。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把掌声和赞美送给两位戏骨,相辅相成的表演,我的眼泪不值钱😭(btw小文淇坐我前头擦泪好几次,小哭包不要哭了以后多演电影好吗🥺
全程难以代入,主要在于,选择女性知识分子的家庭,会跟普通观众还是有点距离的,就会让人觉得,谁家母女会这么说话啊……但这个人物背景,又是为了带出更深的历史创伤的东西,杨荔钠显然还是不想只做一个关于女性的亲情的表达,但个人感觉并没有编织的特别妥帖,节奏也有点问题,整体还是有点沉溺了。总之,细腻有了,温度也有了,但共情没太感受到,甚至结尾那几个短视频一出,前100多分钟黯然褪色。
谁家里这么说话啊
阿尔兹海默不可怕,贫穷的阿尔兹海默才可怕。
这么平的本子能完成到这个样子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全靠两位老师逆天神演技打底,这么匠气书卷不说人话的台词,落在她们身上竟然合理且可信!阿尔茨海默病题材真心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惊悚片,没有之一……
完全可以当成另一个版本的《归来》。冯婉瑜没得阿兹海默症,丹丹六十多岁时得了这个病,她用最后清醒的时间编校完了父亲的考古日记。后来,在记忆错乱、神志不清中,她忏悔对父亲陆焉识犯下的错误,如果我当年给爸爸开门了他就不会死。一直对抗的母女,在暮年和解。最后一代留有伤痕的人即将逝去,而她们的记忆似乎不约而同受到了干扰、破坏。冯婉瑜是这样,冯济真(奚美娟饰演的女儿)也是这样。真巧,她们都姓冯。陆焉识拿着勺子去给吓坏的婉瑜复仇,济真拉着老母亲躲到床底下,说别害怕我有猎枪。故事之所以格外催人泪下,不仅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更因为他们被车轮碾过,留下了令人心痛的伤痕。
很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国产片在尝试去触及中老年女性的生活,在男性缺席的语境下,探讨女性之间的互相扶持。导演选择以一种散文诗的口吻来讲述这个故事,因为题材本身已具有切肤之痛。人的身体是一台日渐损坏的机器,记忆只会一遍遍让你重温最不堪回首的选择。在此层面上,追求体面就是在对抗痛苦,是为了在满目疮痍的生活里重新建构秩序和意义,是一种生而为人的力量。“每个人都比你想象得更坚强”。
中间文淇来看两个老人那段太突兀了,搞得跟公益广告一样。其他都还挺好的,台词虽然太文绉绉了,但也符合俩人身份。看完我最大的感想是,要是我以后也一个人患了这个病,可能也会选择往海里走去…不能让我妈那么辛苦照顾我😭
镜头语言有点刻意,配乐没有做到为电影增色的效果,确实有很多细节镜头,整体质感不太好。文淇的部分都要怀疑是不是给耳机做广告,太生硬了,剧情对于父亲的遭遇留白了,可以想象,也许是历史原因。也许有的孩子真的就永远追不上父母吧,但是为了这个题材可以加一颗星。以及主创团队过于强调女性团队,但是电影呈现出的效果明明做得没有那么好,但好像就因为是女性团队只能夸不能批评一样。同样是女导演这位的功力一般。
有点儿失望。两个老师的表演没得说,奚美娟老师牛了。但表达上有点儿晦涩,剧情也不够流畅,文琪那段太没必要了。是两个高知女性的困境,但台词太文了,甚至于矫情。而且我不觉得这个是母爱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每个女人都是女儿,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妈妈,我们不要聊妈妈了,妈妈死了”之后就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类似台词 以及我能理解女儿对父亲的愧疚但理解不了对父亲的崇拜。在一个几乎全女性的故事里一直笼罩着一个男性的身影。
文淇这个角色出现的太巧妙了,这个角色才是为女儿的完整做的最后一笔完善。对女儿来说,那件事(看了电影就知道)对女儿来说,是非常深的藏在心里的秘密,甚至其实女儿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其实跟这种莫大的心里压力都是有关系的。
6.8/10剧本有问题,拍的太闷太散,刚酝酿好的情绪还没等发泄就被打断了,以至于到了后边很难再被感动。甚至说影片结束后的真人视频更为感人。导演加入了太多情绪化的东西,反而削弱了真实感,限制了两位演员的表演,当然吴彦姝和奚美娟的表演是无可挑剔的,为影片加分不少。
12th北影节No.20。首映。65岁的女儿,活得严谨、板正、一丝不苟,每天做义工帮助别人,用一生的压抑克制清心寡欲去赎心底对爸爸的愧疚,去惩罚少年时的错误。她始终对周遭保持疏离,包括与她的妈妈。85岁的妈妈,讲究、精致,也活泼鬼马。母女俩较着劲地活着,直到生活失控。生命碎裂,女儿终于有更多缝隙,去释放情绪,表达不满,发泄愤怒。|不复杂很真挚,人物设定有巧思,但没有从“女性”角度走太深,也没有对知识分子的真正思考。美丽、精致、优雅并不是女性的全部,更不是唯一,是悬浮的、加了柔光的女性想象。如果所有人都会衰老得病,那她们已经是其中活得最轻松的人。粗粝底下的无奈、倔犟和坚韧体面,或许会更耐人寻味。最感动时刻其实是映后活动看吴彦姝老师走上台。是一出成年人爱的童话,是定调子下结论,不是对关系的探讨。
当疾病一点一点剥离她厚重的壳,我们才发现,冯济真是从饥饿和文革走来的人物,她说口号式的台词,像小将一般表演,藏匿一份口粮,撕碎父女照片。影片用少量惊悚元素,将她“恋父”背后的种种缘由含蓄地讲出来,讲她的忏悔、愧疚,讲她作为记忆的背负者的不堪重负。历史作为隐性的主题,犹如鬼魅幽魂,和阿兹海默这个显性主题并行推进,以一种过分抒情的方式,以不断摇摆、模棱两可的方式,与审查周旋。阿兹海默便成一种社会现实,成了苏珊·桑塔格式的隐喻。在显性的光影中,她们走向大海,而在隐性的悲伤里,她们走向凋零。
你爱的是春天,我爱的是秋天。春天是你的生命,秋天是我的生命。你那绯红的面孔,像春天盛开的玫瑰,我这疲倦的眼睛,像秋日暗淡的光辉。
“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妈妈,但所有女人都是女儿。”患上帕金森的85岁母亲和阿尔茨海默症的65岁女儿组成了特殊的人物关系,在极其精炼、高度诗化的台词表达之下,《妈妈!》更像是一台精彩的戏剧演出。
不能说现在大家直接请好演员就不需要导演调度和手法了吧,能拍的如此无趣这锅真的是导演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