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阿婴》:鲜明的灰暗
资料显示,台湾著名主持人蔡康永的第一部小说是《阿婴》,出版那年是1990年。而他也和邱刚健合作,将这本小说搬上了大荧幕,并任编剧和词作人。
但据说,日后他本人对此片刻意保持了距离,原因似乎和本片的阴暗色彩有关。
幼年的阿婴目睹生母被判骑木驴,而判处人正是自己身为县宰的父亲。时过多年后,被许配给恪尽道学的封青云武举的阿婴回家探亲,路上封武举惨死,阿婴失踪。暗恋阿婴多年的霍捕头追查出目击者货郎冼小劫、采花贼熊艳,也在找回了阿婴。但这三人各执一词,上演了一出“罗生门”。再之后货郎与熊艳惨死狱中,侦办案件的贯大彩也离奇身亡,而矛头竟指向了曾经死里逃生的阿婴······
本片人物关系简单,故事情节也并不新奇,充其量是一个古代破案的类型故事。
但人物关系的一目了然并未削弱本片的带给人的压力,而事实上这是想借这草草几笔勾勒出一个微型的关系网,重头戏在于深挖个中的因果缘起,可以说,影片在推进故事情节的过程中就已经将想表达的主题展现出来。而在最后“招魂审案”只是揭露剧情上的谜底,给观众一个结局。这和本片带给观众的观影感受相比,已经是次要的了。
我们常会说封建礼教有着吃人的本性。但这一句干冷的概念并不会引起我们太大的反应,而本剧正是解释这类话语的一个案例说明。它氛围上的阴冷很是瘆人,简单又方正的布景,从头至尾的呜咽配音,符号化的扑克脸角色,涉及神鬼之论的神秘主义都给本片加了砝码,沉甸甸的重量让人难以卒看,无法小看。如果感受到其中的压抑束缚,阴冷虚伪,也就算是领略了匠心,窥探到了主旨。正如我们私下讲鬼故事也并不是宣传迷信论点,目的大多数不过是“吓人”。
随着电影市场化的不断深入,这类风格化强硬的影片已经日趋式微。但它们的存在表明,导演并不只是屈从于市场需求,也需要借导筒说表露心迹。我觉得在一定程度上,这类电影也会随着观众的品味多元化而迎来上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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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祖贤的女鬼形象深入人心来自《倩女幽魂》的“小倩”形象,但《阿婴》中的她却是饰演了一具盛装的行尸,这更像是鬼。
《阿婴》的色彩很鲜明,是鲜明的灰暗。
2 ) 色欲与菩提——《阿婴》观后感
有人言道:心为欲种,眼为情苗。
阿婴。
阿婴是个纯洁的名字。婴儿一样的纯洁。
阿婴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叫哇,叫我阿婴。
熊艳到死还在一遍遍深情地叫阿婴,阿婴的头发深入他的咽喉。
他死了。
还保留着呼唤阿婴的姿态。
阿婴在真相败露后嘲讽道:“如果给他们查清楚,爸爸也要判我坐木驴吧。”县令大人恼羞成怒,不明白在他严格管教下的女儿居然也变成她妈妈一样的孟浪妇人。他当然要将违背礼教的人判木驴刑罚,即使是他的女儿。
影片在嘲讽,当初勾搭夫人缅哥的青肚子奸情泄露,县官大人立即说:判他坐木驴!他兴许还没意识到,木驴刑可以将女人凌迟,男人就未必。
缅哥为什么喜欢假道士青肚子?窈窕如诗经里的女子,缅哥,有着清扬婉兮的容颜,有着一县之尊且深爱她的男人为夫,居然会看上猥琐粗鄙的男人,与之苟且。县令不解。观众更不解。
影片开始就是毛骨悚然的行刑场景。阿婴本该回避。县令不许。
阿婴是他的女儿。他要年幼的阿婴亲眼看着母亲受极刑而死。他要教导阿婴明白,不守礼教的妇人不会有好下场。
阿婴如他所愿嫁给武举人封青云。封青云很好,难得如他一样克制性欲。
阿婴出嫁后,县令大人迫不及待命人唤回先夫人的魂魄。缅哥似乎附身在青肚子身上,先是怨他十五年才来唤回她的魂魄、怨他狠心用极刑羞杀了妻子。
县令只有一事总不得解:缅哥的奸夫是谁?
“缅哥”答,我生前不说,死了更不会说。
县令问,奸夫哪里比我好?
“缅哥”答,他会哄人笑,会讲故事,还会按摩她脚底的涌泉穴。
县令不动声色。缅哥说,我像你的牛皮癣一样,跟你一辈子。县令却突然推开她——封建礼教告诫他,不可以动欲,但是动情更可怕。
阿婴丈夫横死。阿婴在猪圈被发现。从小倾慕阿婴的霍都头从检查尸体时就明白:阿婴杀了丈夫封青云。他装作不明白。他幻想那道浅浅的致命伤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所为。
困兽。他从一开始就是困兽。他爱阿婴,却时时被告诫要:断念!
他抱着阿婴回来。
他其实不知道阿婴已经身死。阿婴的魂魄看到霍桑对着她温柔地笑。她渴求人世间能给她温柔。那么,死了也要爱!
阿婴回来。她看到阊门连着青砖粉墙一直蜿蜒到公门,朝里望去是一层套着一层的条条门框。阿婴在轿中痛苦地呻吟。
阿婴看到继母为她採来暗香浮动的野百合。父亲却毫不犹豫扔掉。
嫌疑人冼小劫,那个不甘心当小白脸,却处处风流的货郎言道:阿婴小姐被大盗熊艳玷污,武举相公也被他杀死。
阿婴觉察到父亲的冷遇和霍桑的悲伤,意识到他们以为自己名节不保。她半边脸躲在帷幕下殷殷道来:丈夫被熊艳杀死,她用母亲遗留的木梳伤了大盗熊艳。
她正色:“爸爸,女儿保住了名节!”
她天真:“用坏人留下的东西打坏人!”
她想让自己成为烈女。因为,只有烈女才能很好地生存下来。贞洁,就是她的命。
影片还刻意描画了县令老爷的古板。他拿着《朱子》,他让妖娆多姿的妾室就寝时也盛装打扮。妾室多般勾引,他不为所动。他要恪守封建礼教。当然,很成功,他可以坐怀不乱。他得意洋洋叫妾室坐到自己脸上。因为毕竟只是妾室,对于正妻缅哥,他可能从来不这么做。夫与妻行周公之礼是礼之所至,点到即止。也许,这是缅哥弃他而去的真正原因。
熊艳被捕。熊艳招供前很有意思。他怕受到严厉的刑讯,说,我可以给你舔鞋底。但是当霍都头死死将他踩在脚底下,他昂然道,你挡到我看星星了。全篇难得的一句黑幽默。
暗夜如鸦。无星无月无风。它在影射,我卑颜屈膝地求生存,可是只会让人踩在脚底下;当我反抗时,旁人反而会敬畏。
熊艳说:“阿婴是烈女,不告诉我她的名字。于是,我玷污了阿婴。阿婴在雨云之欢后终于肯告诉我,她叫阿婴。她还求着再来一次。”熊艳不知道自己突然被袭击的原因。他以为是公门中人请来高手,出手就让他见血,就奔逃而走。他还后悔没有带走阿婴。
他拿着阿婴的渎裤,上面一片斑斓,来证明自己玷污了阿婴。他向天高喊:阿婴!阿婴梦中惊醒,她看到那束野百合插在瓶子中,笑。
霍都头与衙役关大彩隐隐不信阿婴的那套说辞。关大彩劝导:“其实知道真相很简单,只要拿到阿婴的那把木梳与熊艳的伤口比对就可以。”
阿婴在水边梳头,霍桑想要梳子,阿婴道:“这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她拒绝了。
阿婴:你还会要我吗?
霍桑:你给人玷污了两次。我一辈子也不会要你。
阿婴:不管我有没有被熊艳糟蹋过,都不会有男人要我了。爸爸不会准,我也不会准。
霍桑:就算你给一千个人玷污过,我也要定你。
霍桑:给我一次,给我玷污一次。我也要一次,一亿次。丈夫和妻子,生一千个孩子。
霍都头的话前后矛盾。阿婴其实没明白。霍桑很在乎阿婴的贞洁,即使阿婴是清白的,毕竟是再嫁的妇人,生不是他的人,死不是他的鬼;阿婴若是被玷污过,那么礼教会逼着阿婴去死,阿婴不是他的鬼;如果阿婴是自愿的,是荡妇,那么阿婴会受刑而死。
霍桑是唯一一个真心爱恋阿婴的人。他愿意娶阿婴为妻。
阿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求婚,孩子般道:霍都头,我比你高一个头诶!
他缓缓走出来,为道出自己心声而舒心一笑,然后听到木屐声,他欣喜回过头——可,不是阿婴。路过的娼女暗示他跟她走,他走过长长的巷弄,走过去,然后不见妇人的踪迹。一个孩童将椅子的四脚压在四只破鞋上,然后爬上椅子坐着。
这是在暗示着“木驴”之刑。霍都头放弃了。
阿婴为了掩饰真相,杀了熊艳与冼小劫。衙役关大彩取得阿婴的木梳证明阿婴在撒谎,也遭到阿婴的杀害。
阿婴杀人手法很独特,似乎都带了点情欲色彩。这一点似乎要印证原著中的“黄金锁骨菩萨”的传说。
死了四个人,这下县令都开始怀疑,要去小西天请来死者的魂魄。阿婴哀求说,我不想听死人的声音。我有一个孩子……我原来可以有一个孩子,过去了;我原来可以有一个丈夫,过去了;我原来可以有一个母亲……我可以有一个好丈夫,生十个孩子……我只想听到未来的声音。
她的父亲大人断然道:你只可以听死人的声音!
也许没有人发现阿婴此时有什么异样。可是,阿婴此时不就是缅哥吗?
……天灵地灵我不灵,天不灵地不灵我也许灵……
青肚子在给人讲,说,昨天他看到天人在交媾,遗落下来的阴精像冰雹,将神坛上的猪都吓跑了。他是假道士,在天地不灵的情况下居然招回来了鬼魂。
已死的关大彩不愿意说自己身死的原因。他说,没有色声香味触法,突然觉得好轻松;我很快乐,不用再追究。
熊艳强奸了阿婴,阿婴的极端的压抑找到释放口就是极端的爆发。阿婴已经知道自己的丈夫必死无疑。她需要情爱,不仅是身体上的需要。可当她沉溺其中时,突如其来的冼小劫扎了熊艳肩头,熊艳逃跑。阿婴疯狂尖叫——她的孟浪之举被人发现了,她不再有活路。她再次做出戒备的动作,可是最后也接受了冼小劫。
阿婴说:“和妈妈一样,淫妇!”这淫妇,何尝不是逼出来的?如果被强迫了也只有死路一条,是不是当淫妇更快活?阿婴似乎在冷笑、嘲讽。
她的丈夫,见她被辱,却只想奸杀她,最后被阿婴误杀。封青云当了鬼,依然坚持自己是自杀而死。阿婴捧着封青云的脸庞,道:“我替你羞愧!”
缅哥杀了代表封建桎梏的县令老爷,青肚子追随缅哥而去;霍桑追随阿婴跨出鬼门关,却来到娼妓杂居的院落。他浑身冰冷,游离生死两界。
他想起那个传说:那时尘世欲根深重,于是观音大士化身美色女,投身妓馆,一般接客。境内男子见其绝色,尽皆倾倒,乃与之交合,交后则欲心顿消,欲根淡断。一年后死,众男子逐合力葬其尸。这名胖大和尚是个胡僧,过境见其墓,大礼膜拜,众人说他错拜了娼妓坟墓,胡僧就说这娼妓是观世音化身,以彼之力,来度世间淫人。众人不信,挖土破棺,只见骨节联络,交锁不断,色如黄金。正是黄金锁骨菩萨。
阿婴是不是就是那尊菩萨哪?
几个意象:
猪
猪在影片中处处可见。在佛教中,猪象征者愚痴。
神坛上的猪胡奔乱跑,隐喻愚昧的世人,供奉着并不神圣的俗规。
找到阿婴时围绕她身边的猪,隐喻着世俗桎梏。她连死都被愚昧的教规约束。
被天人交媾时遗留的精液吓跑的猪。小说中有提到“避火图”。凡人交媾,即使是火神也得回避,可见它是一件很神圣的事。然而,愚痴的世人却处处打压它。
骷髅
青肚子送缅哥时唱的那首歌:
彎眉毛,嫩脖子,水水的眼睛呀!
香香的唇,墳上的紅花多茂盛。
該你的我還不起,該我的你帶不去。
你舞的是血和肉,我見的是白白的骨。
白白的骨,白白的骨!
这是一首沧桑而深刻的歌,用世俗的眼光看红粉骷髅、情欲如水。
大街上卖骷髅饼的男人逗弄着金黄色的骷髅。连着关于黄金锁骨菩萨的传说,可见骷髅更像情欲本身,除去虚幻,还是虚幻。
忽必烈在水中建的欢乐宫
青肚子在电影中突然提到“欢乐宫”,观众立即一头雾水。欢乐宫并不存在,它只存在于一个西方人的诗歌中。柯尔律治《古舟子咏》写道:黯淡的月光下常有一个女人出没/为她的鬼情人哭泣……欢乐宫的倒影/在水波中间浮动/那里可以听到和谐的乐音/来自山泉/来自穴洞/那是一个罕见的设计奇迹/朝阳宫宇和冰凌穴洞连在一起……
那是一个建立在男性霸权上的强制性爱,这是对女性追求性自由天性的赞美。即使有时空上的差异,阿婴与缅哥何尝不是这些追求者中的一两个呢?
野百合
野百合无可置疑,指代着淫妇——缅哥与阿婴。
县老爷对它极其反感,认为它会玷污冰清玉洁的女儿。可是在阿婴的本性当中,真的会认为自然质朴的野百合是那么的淫邪么?不,绝对不是。电影有个情节,阿婴将母亲留给她的木梳插在野百合上,那是保护。木梳在阿婴心目当中绝对不是她口头上所谓的坏人的东西,而是母亲。
青肚子一直簪在耳边的花也是在纪念缅哥。它是一部分人眼中的美好,另一部分人眼中的淫恶无双。
另外影片中还处处有两个极端的对比。
冼小劫什么时候都在笑,他说,笑的温柔,女人喜欢,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笑好让她们尊重。另一个就是县老爷一派不苟言笑的大部分人,他们让女人敬畏讨好,却不能让人发自心底里喜爱。
熊艳与封青云对峙,封举人嘲讽熊艳说他“不人不妖,不男不女”,熊艳反讽封青云“又人又妖,又男又女”。封青云长得也十分好看,与妻子阿婴堪称一对璧人。长的好看就是男人女人都会垂涎的货色,而“不人不妖,不男不女”的熊艳却是那么一个男女都要欺霸的人。
青肚子讲了一个他自认为十分恐怖的招魂故事,然而听者听完全部不以为然地走开。是说有一个寡妇想要见见自己的丈夫,于是请来道士招来丈夫的魂。丈夫与她说了几句话就急急要走,说,我太忙了,太忙了,来不及了。寡妇问他什么事这么忙。丈夫说我要赶着去喂孩子。寡妇问,谁的孩子。丈夫说,我们的孩子啊。说到这里青肚子倏然变色道:那是寡妇以前拿掉的孩子。这确实是一个恐怖故事,不知道大家听懂了没?
3 ) 很不满意的一篇文,先放这里吧!
1993年由邱刚建执导,王祖贤、单立文、黄耀明主演的《阿婴》是一部很特别的恐怖惊悚片。电影以一场残酷的木马游行、凌迟处决开篇,续接了一桩发生在荒郊野外的命案、失踪案。
失踪的是阿婴,死的是阿婴的新婚丈夫。
说这部电影特别,一是它的诡异,二是它的荒诞。
《阿婴》又名《圣女的欲望》,最经典的剧照之一就是王祖贤扮演的阿婴俯在一棵树上,乌黑的秀发倾泻垂地,与她的妆容、身上的红衣以及黄色的树叶,在色彩的对比碰撞中,透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森森鬼气扑面而来。
电影改编自蔡康永的同名小说,原作者蔡康永同样是电影的编剧,据说他完成剧本后一直不愿意再提。
与小说相比,电影在情节上有很大出入。小说后半段占据了主要戏份的武举在电影中成为道具般的存在。
蔡康永的原小说前半部分是一种迷茫与压抑,阿婴迷茫于父亲对母亲的爱和恨,迷茫于青春期的“欲望”,后半部分则是“放飞”,让有着“道德礼仪”洁癖的武举在经历了一场巨变后判若两人,星夜下那匹驮着武举飞驰而去的骏马,是看过小说的人脑海中印象很深的画面。
电影版则是在一片惊悚诡异中藏了一把锋利的刀,时时刻刻将那个时代对于女人的压制、束缚与男人的虚伪揭示开来。
那个年代女人是不允许有自己的情感需求的,贞洁是比她们的爱情、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阿婴年幼时,母亲因为“不守妇道”被处死,却至死没有说出那个男人是谁。这是女人在爱情里的勇敢与坚持。
阿婴成年后,被假道学父亲嫁给了另一个“清高”的正经人。
在小说中,这位武举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头巾歪了,会立刻停下来整理好头巾。与阿婴过夫妻生活,不允许阿婴出声,自己紧闭眼睛满脸厌恶,仿佛在做世间最肮脏的事。
电影中他的戏份很少,与阿婴的一段相处中,时时是一种眼观鼻鼻观心的君子之态,却又会偷偷瞄窥阿婴。
跟沦为龙套的武举相比,单立文的熊艳、黄耀明的货郎以及高捷的霍捕头才是组成这个“罗生门”式故事的主角。
作为采花大盗,熊艳的恶是最直白不加掩饰的欲望,对比来说,他反而比货郎及霍捕头更加真实;货郎的恶则是常人的见利心动、作恶后又畏惧隐藏。
与阿婴青梅竹马的霍捕头是另一种。
他爱着的,是“一尘不染”的阿婴,对于可能已经失贞的阿婴,他是看不起的。
在阿婴和熊艳之间,他信的是熊艳。
电影中有一段阿婴在他背后向两边不断探头的戏,很诡异,表露的正是霍捕头当时的内心挣扎。一方面,他认为阿婴已经脏了,对一个已经不干净的女人没有必要再尊敬,甚至想要再踩上一脚;另一方面,他的清高和正经又不允许他去做跟那些“罪犯”同样的勾当。
不过电影在结局处,给霍捕头做了一些“挽回”,他成为一场报复的幸存者,不仅仅是因为阿婴对他有情,更在于他之后的醒悟。但醒后的满目凄冷,怕是他一生暖不过的痛。
而“龙套”武举呢?作为阿婴的丈夫,妻子被污,他首先想到的是“面子”。维护自己面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了已经不干净的妻子。即使是成了鬼,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死在阿婴的手里。
所以,阿婴说“我替你羞愧。”
《阿婴》的场景充满了舞台感,不少戏份中,演员都以一种脱离于生活的舞台式夸张进行诠释,显得古古怪怪、神神叨叨。配乐很多时候类似与嘈杂急切的人语,不仅是对气氛的烘托营造,也是一种时代情境塑造。
那些“人语”,就是将一个个女人逼上绝路的“封建礼教。”
电影中有很多“寓意”符号,比如代表“野合”的野百合,以及代表“死亡与不贞”的在道士身边跑来跑去的猪,还有多处出现的“真我”的镜子。
这部电影并没有过分渲染情感,反而是一种安静到诡异的冷淡。阿婴的凄凉处境与满心怨恨,就在这样一种让人绝望、浑身发冷的氛围中宣泄出来。
4 ) 黄金锁骨菩萨
《阿婴》是否想做那个黄金锁骨菩萨
“那时尘世欲根深重,于是观音大士化身美色女,投身妓馆,一般接客。境内男子见其绝色,尽皆倾倒,乃与之交合,交后则欲心顿消,欲根淡断。一年后死,众男子逐合力葬其尸。这名胖大和尚是个胡僧,过境见其墓,大礼膜拜,众人说他错拜了娼妓坟墓,胡僧就说这娼妓是观世音化身,以彼大法力,来度世间淫人。众人不信,挖土破棺,只见骨节联络,交锁不断,色如黄金。正是黄金锁骨菩萨。”
三千大干世界,还有多少淫人静静用尸骨证明了自己的原身,而始终没有人来掘坟破棺,参拜转为黄金的尸骨,于是永远没有人知道,那人真的是菩萨。
菩萨,足怎样看待尘世的淫欲,乃决定以肉身度化世人?是不允许吗,不允许人世欲爱?
是不忍心吗?
是不相信吗?
是不认得吗?
是不记得吗?
还是不舍得?
我向妈妈坟堆一拜,妈妈的黄金尸骨在坟里面,还没有变化;我的黄金尸骨在我里面,还没有变化。
黄昏,整个世界都作黄金色了。我开始往尘世行走,这时尘世欲根深重,有的欲我不允许,有的欲我不忍心,有的欲我不相信,有的欲我不认得,有的欲我不记得,有的欲我不舍得。我在黄昏里一个人走着,在夜与日的交界在线走,我的左边出现夜的汪洋,我的右边出现日的太阳,所有我散布给死亡的金纸,一张一张地陪我回到尘世,左边的金纸都折成黄金莲花,一朵一朶在夜的汪洋上绽放,右边的金纸都折成黄金鹤鸟,一只一只在日的太阳下飞舞;我在夜与日的中间绽放与飞舞,所有黄金莲花的心里都有我的名字阿婴,替我被夜的爱欲的汪洋淹没,所有黄金鹤鸟的身上都有我的名字阿婴,替我被日的爱欲的太阳焚毁;所有黄金的尸骨,俱在水里与火里流失和寂灭。
我一步一步,往尘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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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过爱的人,才有佛心。此后的爱欲,骨子里自是黄金锁骨菩萨。爱的最初,是欲的启蒙,也是佛的启蒙。佛要求斩断七情六欲,而情根若未生又还来断,总要历过一些痴狂一些寥落,此后便是一场相聚互相慰藉,好比黄金锁骨菩萨了。
莫非五戒禅师与红莲之事讲的也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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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看蔡康永的原文《阿婴》
http://ky.55220.net/1/Channel_8.htm 5 ) 做人受束缚,做鬼才自由
若是配上日语的话,你绝对不会怀疑这个《阿婴》是部日本的灵异片,它有《罗生门》的扑朔迷离以及《怪谈》的空灵诡异。事实上故事的本身就是《罗生门》式的框架,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反而要超越了《罗生门》,可惜这么一部佳片被淹没了,以致整个90年代只知道杨德昌。
编剧蔡康永,美术叶锦添。故事本身所充斥的压抑,压抑的只能用华丽的色彩才能释放出来。
阿婴的父亲,封建家长的代表,读朱子的书来压抑着自己,为了控制自己的欲望让后起用屁股压自己的脸,绝对的讽刺。同样的,恶人在也拿《金刚经》来压抑自己,最后受不了竟然对着《金刚经》宣泄,无疑是对世道的一种另类的强奸。
县官、衙役,一个个夸张的高耸的帽子,极像是“木驴头”,在这“木驴头”上,不知多少女人为它殉葬。
货郎说他是粗暴的,其实也是温柔的,然后就被“温柔”杀死了,而恶人的最后竟被头发插进嘴巴里,活活整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无论是恶人和货郎对阿婴本身,还是这个世道对女人本身。真是绝妙的讽刺。阿婴的丈夫封武举彻彻底底是阿婴父亲的另一个翻版,虚伪到死了做鬼也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为自己修饰所谓的道学家的尊严。死去的四个人当中,倒是衙役说,死后无“眼、耳、鼻、舌、身、意”,没有世俗的“心、肠、胃”,反而觉得轻松。
王祖贤于本片中表演绝对精湛,开头的拭汗动作摄人魂魄,倾国倾城并可怜。扮演货郎黄耀明最近因为性取向问题扰的沸沸扬扬的,其实片子衙役追捕恶人雄艳的时候就闯进一对同性恋人场所,都头霍桑说斩一留一,结果留下的一个也殉情而死,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恋情反而比世道要情真意切得多。难怪另一个衙役说,何必自杀呢,活着说不定还有爱你的人。也许是这种同情心吧,所以最后死了反而是种解脱。这个大约就是当时蔡康永想要说的话吧。
配乐绝对契合得相得益彰,绝对是消夏良方。62:15处吊威亚的痕迹,刻意的放得缓慢,反凸显得诡异。
6 ) 只求一点爱
最后 阿婴对着霍捕头说 我只想要这么一点点爱。
真是令人哀伤的女子。
小时候,亲眼看见母亲做木马而亡。父亲拉着她的手,说他们不去要她。我只看到小小的阿婴张着嘴巴,却无力发出的声音是:妈妈!
长大后,白粉脸,红唇,那双如黑水晶般的眼眸。真是美得令人发出叹息,可惜她嫁了个冷冰冰的丈夫,面对她的挑逗和诱惑,无丝毫动作。依然记得采花贼说:新夫人这么美得一双嫩脚不爱,却在边上啃着猪脚。丈夫被困,阿婴想去救,可惜,倒地的阿婴圈起脚做贝壳状。采花贼说,把脚打开,这样我才能爱你!阿婴被辱。之后再次被卖货郎辱。那个丈夫,阿婴配她真是可惜。
我喜欢那个在穿着靓丽华服在两棵树间跳来跳去的女子。那样俏皮,那样可爱,没了那层厚厚的脂粉,看着真是顺眼多了。可惜此刻的她已是魂魄。
那点爱,一点爱。她那么小心翼翼的说。我只求那么点爱。
有她来演绎真是美得不得了。如华丽的八重樱,哗啦一声,纷纷缓缓落地。。。
金枝欲孽猡生门,前世今生潘金莲,叶上浓妆添锦衣,私修山寺草迷宫,愈诡异愈美丽,倩女幽魂斜倚枫,愈堕落愈快乐,朱门荡妇骑木驴
你不把自己打开 我怎么爱你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怎么爱你?大千世界中我只想叫你的名字,阿婴。想到你的名字 ,我就想和你再好一亿次。
简直可以媲美《房间》的蠢萌电影,导演和编剧有话说,偏偏不肯好好说,非要一惊一乍,让人物各说各话,看似夺人眼球,其实是不会说话。“你怎么读着读着金刚经就自己玩起来了?”“你挡着我看星星了”堪称无厘头金句,高捷的“你缩你用苏子搓桑了他”也是搞笑莫名。饶是如此,黄耀明和单立文两位大神的表现还是煜煜生辉。
舞台剧的氛围。单立文真是嗲人,不管是鬼故事,武侠,赌片,还是情色片,他都保持着一种亢奋的高水准表演方式,这甚至成为一种风格。反正除了他,我没见过第二个能令角色如此邪性的演员。
这电影挺魔性的……尤其是蔡康永写的台词,又中二又搞笑……反正就是槽点满满但是又让人欲罢不能……只能说太魔性了……
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一种电影:导演非常不甘于拍摄一部普通的电影,他想有所突破,跟别人不一样,但是呢不是所有人都有金刚钻能揽瓷器活儿,结果就是最后的成品不上不下、不三不四、不伦不类,总之就是想装牛逼结果装成了傻逼。
我踩着光往前走,欲望在引诱我,我即是欲望,我是阿婴。我没有被爱过,我渴望被爱,我渴望被男人温柔的相待,我是淫妇么?我有爱我的父亲,可是他只爱我的纯洁,爱我的名节,他爱的不是我。我有爱我的丈夫,可是他只是窥探我皮囊下的灵魂,像苍蝇一般。我有爱我的竹马,可是他却是龟缩在壳里的臭虫,胆小而懦弱。我有爱我的世人,他们馋羡于我美艳的外壳,壳里是我苍白的灵魂。他们爱我么?我走在日与夜的纠缠不清混浊的边际,我披着霞光归来,污浊不堪的躯壳被千万缕情丝割裂粉碎,随灰尘坠落入海。知道么?我回来了!
监制甄妮片尾曲甄妮,策划关锦鹏蔡康永,编剧蔡康永邱刚健(剧本潮死了各种畸恋二十年前人家就玩过了),又是叶锦添做造型,色彩大胆前卫,主演王祖贤黄耀明群戏里一个比一个牛掰
和蔡康永的原始剧本还是有点出入。坦白说,过程挺拖沓,看完后觉得非常累,画面,色彩,音乐,人物表情和化妆无一不透着阴森和恐怖气味。
70/100.故事大体脉络是《罗生门》的,其内核是男权社会,封建社会,女人需要爱也需要性,被压抑就会找出口,而片中男人虚伪的道学家那么多,活该被阿婴杀死。。舞台剧布景,拍摄手法相当先锋前卫,文艺到诡异,bgm吓死你,剧情反而没那么吓人。
一直以为这故事的蓝本是聊斋,卡司很牛,配乐极可怕,就是王祖贤演过这么多次女鬼这次最慎人。没看过罗生门,这片我没法评价,对我是全新的类型,总之想起来毛骨悚然。
《阿婴》。向《罗生门》致敬。舞台剧风格,压抑沉重的气氛贯彻全片,没拿到奖确实有些遗憾,只能怪牯岭街的对手太强。那个时代题材和一些画面可以大胆到这种程度,也委实让人心惊啊。康永哥,你真强!王祖贞一身艳装挂在树上的镜头,实在无愧女鬼专业户的桂冠!
罗生门结构并没什么关系,重点是这个故事没有必要到用到如此结构。表达方面,几乎是把剧场搬到了摄影机前,很难界定听的目的,这得要听导演阐述会更有意思,因为表演、置景通通都是舞台的,与电影几乎没有什么关联。不过到了如此极致的情况下,王祖贤反而展现了过硬的演技。
编剧蔡康永,演员有王祖贤、黄耀明、单立文和高捷,导演邱刚健。。。我觉得这阵容十分的惊世骇俗
风格舞台剧,情节罗生门。
只是恐怖的基调,但是完全不是恐怖片。有罗生门改编,但要说的完全是另一个故事。虽然台前幕后阵容很强大,但是这部片子现在看,都实验了点。
3.5 《罗生门》重在讲述/复述,谎言成为衡量(社会建构的)个人欲望的重要部分,《阿婴》则以此为表象搭建本土化的社会奇观。“性”在被驯化为社会规训的同时异化为改造社会构架的“鬼魂”,借以女性肉身为载体,行为与空间被牢牢锁死(男性出于恐惧),于是圈地使其回归原始混沌——被饲养而失去自由的恐怖不只在视听层面(呐喊与哭泣),更是深入到日常对话与教育中,甚至成为所谓“东方美学”的一部分。后者对“结果”持有异样的执念(地区因素?),而在波谲云诡的旧时代,答案早已失去参考价值,对答案的寻找——或者说试图确定一个历史衡常值的做法,是站在“新时代”的角度定义“旧时代”,有点无效,也有点无趣。
莫再说蔡康永编剧的话题了,他和邱刚健这样的金牌编剧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要说,也只能说他编了一部烂片子。几乎是全台湾最强的幕后组合,是我喜欢的视觉风格,但真心不喜欢这种糟蹋黑老板的作品。
莫名其妙的感觉把我给吓倒了,另外就是太像日本片了。
寺山修司+罗生门+中国风+翻译腔+关黄蔡三大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