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Van Gogh,莫里斯-皮亚拉,1991年/158分钟/彩色。一部关于绘画创作的激动人心的影片,表现了著名画家梵高生命中最后67天的非常经历,也剖析了画面自伤自杀的异常行为,正是在精神疾病的严重困扰中他完成了《向日葵》等惊世之作)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编辑 / 周建平 rwzkjpz@163.com 亲爱的文森特: 今天是你的生日,3月30日,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到今年也得有170岁了。 这可真令人惊讶,很难相信你已经是近两百年前的人,因为你的画,到现在都没有过时。在美术馆一排排陈列的画作,有些画很美,但其绘画语言,已经明确地提示观看者,这是一幅古老的画,属于一个已经逝去的旧日时光,但你的画不是这样,你的画依然活着,上面的颜料一根根站起来,还在朝我吼叫。 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生日是怎么过的?如今已不可考。我们能知道的只是那一天你被关在精神病院里,而且正在遭受一次猛烈的发作。你把这种发病称为“黑暗”,你陷在一次又一次的黑暗里。 刺激你这次发病的起因是你又去了一趟阿尔,那个让你失去了高更的友谊并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地方。你获得许可离开精神病院,阿尔之旅被视为一次测试,虽然你惴惴不安,但有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鼓舞你决定试一下,“以便看看在没有再次发作的情况下,我是否可以承受正常旅行生活中的压力。” 那个好消息是,在布鲁塞尔的“二十人展”上,你卖出了一幅画,《红色葡萄园》,售价400法郎。这个价格不算高,但你一辈子也没有卖出过几幅画。有一次,有个人买走你的画,只留给你20法郎。 你没能通过测试,你再一次败下阵来。人们发现你在阿尔的街道上漫游,一脸茫然,而且已经迷路了,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因何在此。你随身携带着的两幅画和信件都不见了。最后,精神病院派工作人员用马车接回了你,你跌回黑暗。 顺便说句题外话。现在,就在我给你写这封信的当下,你有一幅画,正在中国展览,它是随英国国家美术馆的一大批绘画珍品一起来到中国的,展览的名字叫“从波提切利到梵高”。——不是什么含糊不清的“二十人展”或“二百人展”,在从文艺复兴到印象派这几百年的所有那些伟大画家里,你的名字被挑选出来,放进了展览标题。而且你那幅小小的油画,几乎是全场最贵的一幅,光是它的保险估值,就达到了10亿人民币。很抱歉,这个世界现在没有法郎了,但如果折算成欧洲通用的货币,10亿人民币,大概是1.34亿欧元吧。
你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当你写信给你的弟弟,亲爱的提奥,难堪地开口讨要150法郎作为生活费,每次都让你陷入自责,继而自我厌弃。 你还记得那幅小画吗?是很奇怪的一幅。画面上一方草地,几乎谈不上有什么构图,就是平铺直叙的草地,没有人这样画过草地,我想是因为没有人这样凝视过草地。全是草,你用力地画出一根一根草,颜料刀劈斧砍,每一根都是平等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草丛里有几只蝴蝶。远处隐约有一条小路,有一点点你喜欢画的丝柏树的树根,但那些不重要,你要画的就是草,一根草就是一条命。 这是你在生命最后一年里画的画,那一年你过得很糟,有很长时间都在“黑暗”里,医院禁止你使用颜料,甚至扣下了你的钢笔和铅笔。因为他们发现你在狂躁的时候会吞咽颜料,吮吸油画笔,甚至大口灌下松节油——以前你没钱买酒的时候,也抓起松节油就喝——而这些玩意都是有毒的。我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这幅草地。不过没关系。现在,很多人都帮你记住了它。 你曾经向提奥解释过,为什么你在画面上每次签名都是Vincent,而不是van Gogh,你说因为Gogh太难发音了。你没想到,现在大家都非常利索地发着这个音,谈论着你,甚至在中国也是如此。你的名字妇孺皆知,它被翻译成“梵高”,这两个汉字,分别代表着奥义和崇高,那正是你在你的艺术中所相信的东西。 你不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文森特·梵高,在你之前,你母亲诞下过一个死婴,是个男孩,他被命名为文森特·梵高,墓碑上也刻的是这个名字。一年后,母亲又生下了你,你继承了死去的哥哥的名字,仿佛是你替他重活。诡异的是,你的生日,跟那个死去的男婴文森特·梵高的生日,是同一天,当然,那一天也是他的死日。这像是一个神秘又悲伤的密码,奠定了你一生的宿命。 你也不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文森特·梵高,你弟弟提奥,在跟乔结婚以后很快有了他们的头生子,他写信向你报喜,并决定用你的名字为宝宝命名。这消息令你心乱如麻,之后你多次表达过,生怕孩子因此传染到你那古怪的性情,以及厄运,你宁可他不要起这个名字,无论如何,你希望他千万不要像你。 让我继续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在说了上面那些好消息之后,也有一些悲伤的事。在你死后,你最爱的弟弟,提奥,很快崩溃了,对你的爱,对你们最后爆发的那次大争执的悔恨,以及对家庭的责任,压垮了他。他肺部感染,脚也跛了,病毒蔓延到了他的脑部,他日渐虚弱的大脑,到最后只记得一件事,他反复写下这件事:文森特·梵高不能被遗忘。人们必须明白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如果我不用尽全力促成这件事,我会自责,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他让自己长时间埋首在与你的通信里,天呐,你们之间写了那么多信,简直比最热恋的情侣还要密切。他激进地筹划着你的展览,若有人胆敢说不,他就跳起来猛烈抨击。这简直太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了。最后,他以你的方式,在他服务的古庇尔画廊大喊大闹,用力摔门,并在几天内完全陷入癫狂,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由于他过于狂暴,医生不得不用氯仿麻醉他,并给他穿上束身衣。你那个原来富有涵养、善解人意的弟弟,因为爱你,哀悼你,把他自己变成了你。 你以前担心过,弟弟一旦结婚,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们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连接就会被打破,你也担心你会成为这个新家庭的重负。但爱并不是这样一种东西,爱有时候并不因被分掉而变少,它有时反而因传递而变多。在你弟弟死后,你的弟媳妇,乔,坚定地接过了继续托举你遗作的重任,虽然你们之间爆发过矛盾,虽然她不久就改嫁了,但在某种程度上,当提奥变成了你,她就变成了另一个提奥。她要证明,她的亡夫是对的,他没有看错文森特·梵高。也是她,在25年之后,坚持把提奥的尸骨移走,与你并肩合葬。 我说了这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也请你说一说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时候我接触到的艺术书籍都说你死于自杀,在1890年的那个夏天,你开枪打死了自己。但后来,更多的史料被披露出来,不由令人疑窦丛生。 1890年7月27日那天,你在拉乌旅店吃完午饭,拎起装满颜料的画具袋,又继续去野外写生。太阳落山后,人们看见你捂着腹部、一瘸一拐地回来,回到自己房间躺下,你的肋骨下方有一个小弹孔。 “我是在田野中自杀的,我用左轮手枪向自己开的枪。”这是你当时对医生和警察做的陈述。当警察对你进行细节盘问的时候,你说,“不要指控任何人,是我自己想要自杀的。”两天后,你在弟弟提奥的怀里死去。 但你不能解释以下疑点: 1,医生在你的身体里找到了子弹,这是一把小口径手枪,如果从近距离对自己开枪,子弹会穿过身体,而不是像这样留在体内。从弹道的情况来看,枪是从距离身体较远的地方开火的,远到你自己完全够不到的地方。 2,子弹从肋骨附近一个罕见的倾斜角度射入体内,弹道并非直线,要对自己造成这样的伤口,姿势极为别扭。如果想要自杀,对着心脏或脑袋才是令人信服的求死方式。 3,你声称在你枪击之后,手枪就掉落不见了,但警察四处搜寻,一直没有发现这把手枪,甚至连你带出去的画具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按你当时的伤势,你不可能还有余力清理现场。 4,你没有留下任何遗书,反而你那些没有寄出的信件里留下了许多关于将来的计划。在出发去“自杀”的时候你还很费事地扛上了画具去作画写生,这完全不像一个不打算回来的人。 5,从未有人听说过或见过你拥有这把枪,事实上,当地唯一大家知道的手枪持有者是一对年轻的兄弟:弟弟雷内16岁,淘气挑衅,以捉弄你为乐;哥哥加斯顿18岁,敏感而文雅。你一直跟哥哥加斯顿关系很好,不惜因此而忍受他那个讨厌的弟弟。雷内曾在不同场合炫耀过这把枪,从你受伤的那天起,这对兄弟就被他们的父亲带离了当地,神秘地消失了。 …… 疑点还有很多,我不一一列举。你虽然屡次表达过死志,但更多时候你激烈反对自杀,认为自杀是对生命之美犯下的罪行。有学者在走访了许多奥威尔镇的居民并做了大量研究之后认为,你是被那年轻的小伙子意外射中,“由于害怕被指控谋杀,他们不愿意说出事实,文森特决定为保护他们而牺牲自己。” 如果这是真的,在最后时刻,你一定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为了保护更年轻的孩子免于被起诉,不惜牺牲自己,这很像早年那个立志当牧师的你,也很像那个为了挖土豆的苦人而哭泣的你。 就像你在给提奥的信里写的那样:“画家们死去,并且被埋葬,他们以自己的作品向下一代人或下几代人说话……在画家的生活中,死亡也许不是最苦的事。” 但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那些你曾经想要保护的孩子,也已经得到了死亡最严密的保护。你可以说出真相了吗?我在今天纪念你的出生,也在今天遥想你的死亡。你写过,你的内心燃着一团火,而过路的人只看见一捧烟。但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不怕被火灼伤的人,想要深刻地了解你,就像你的提奥一样。 此致 敬礼! 你的中国朋友 我的名字比Gogh更难发音,但你可以叫我KK 2023年3月30日
这部法国影片当年的票房与口碑都很好,法国凯撒奖拿了一堆,戛纳也被提名。但我始终极不喜欢皮亚拉的影片,除了他早年间的那部loulou。loulou里皮亚拉还没有执着沉溺于自己深沉的哲思,于佩也没有沉溺于饰演各种精神异质的女性,往日时光多么惬意,于佩年轻的肉体。 不过艺术始终是个没有客观标准的事,有人说这是大师是杰作,不同意的人也没有依据去驳斥。皮亚拉成功的用自己沉闷的导演风格为自己打造了光辉熠熠的名气。只是假如,假如这部影片的主人公不是《梵高》,而是象《醉乡民谣》那样讲述一位寂寂无名的艺术家的生平,对这部影片的评价还会这么高吗?大家喜欢这部影片可能仅只是出于对梵高的热爱,所以才会照单全收吧。 这部影片我做过3次观看尝试,每一次我都打算看完这冗长的2个多小时的影片,可是每次看不到10分钟我就实在无法坚持了。艺术带来的无法忍受的折磨-个人所理解的艺术与现实被世人所理解的艺术之间巨大的差距-几乎让我可以明白梵高为什么会向自己开枪。 都说这部影片真实的再现了梵高和他的生活情境,我看着gachet医生家里漆的簇新的房门和家具陈设不仅疑惑,那是梵高自杀的1890年,你确信皮亚拉真实再现的是1890年奥维尔小镇吗?顺着这些似乎有道理但毫无新意的话语也许无法理解这部影片真正的价值所在。价值也许是:这部影片无关真实,甚至无关梵高,是皮亚拉假借梵高在讲述自己。 皮亚拉自己也是一名画家,电影中梵高作画的手就是皮亚拉自己的手,如果一定说这部影片再现了什么真实,我认为皮亚拉唯一真实再现的梵高的画布,皮亚拉在影片中成为篡位成功的梵高,那在心理上得是多么大的满足啊。这也是我极其不喜欢这部影片的原因,导演根本无意讲述梵高,他讲述的是他自己。 法国人总是会娇惯艺术家,赋予他们更多其实不具备的深刻。我记得曾经在课堂里观看过皮亚拉一部影片中的某个片段,是夫妻两人在园桌旁吃早饭,一张圆桌居中,画面左侧是一扇窗,男女演员皆貌丑,画面构图简陋粗糙,两人边吃边说,我忘记里具体的对话内容,只记得在安静的课堂里,那些琐碎毫无意义的对话被拉扯的更加冗长沉闷,每一秒钟都漫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终于老师暂停了画面,说,透过拍摄这些日常的琐碎的对话,皮亚拉完成了一个伟大的场景,他在这里拍摄的是“时间”。。。好吧,皮亚拉总是电影里拍摄与主角无关的东西。。。
我总是认为好的艺术家是缺乏社交性的,因为社交本身会毁掉艺术性。流连于社交活动的艺术家们,内心深处绝不是社交分子。他们本质和人类每一个个体一样,均是孤独、无助的。《梵高》里,对于人物的刻画流于情节和事件,梵高不断地活动,他的绘画作品更多像是出于天才而非内心的世界观。梵高可能并不疯狂,他的疯狂可以是隐忍的疯狂,但单薄的表现形式让电影淡得如白开水的同时又处处弥漫了创作的困乏感。导演在摄像机后面打着哈欠,观众自然也会被其影响。梵高的痛苦在电影中发现不了分毫,我们只是看着他被兄弟供养、在女人堆儿里打转儿和突兀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对商业性的绘画妥协。梵高在电影中个性最鲜明的一次只是站在某个村民家门口饮酒,他虽有着神经质的瘦弱,但眼神里掺杂了太多的表演成分。这既怪演员的表演生硬,也和导演对整部电影调子的判断错位不无关系。
说在电脑前无法坚持的朋友,很理解。再次证明即便你在电影院不小心睡着了,但在你醒来的那个瞬间,你还是相信,有那么一段时光,真切驻留在了梵高的最后日子,也在眼前的黑暗时空中。拒绝配乐,拒绝煽情,他用一个自己认为舒服的侧躺姿势,悄无声息地死去。他是我的朋友。这句话,听上去好熟悉。
在影片第一秒钟,我们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曾在《爱德华·蒙克》里出现的画笔的巨响;但皮亚拉走得更远.他大胆地指出,单声道实际上比立体声具有更强的声音表现力(回想布列松的作品,不难意会这一点),于是我们在一部九十年代的电影中领略了"无环围空间"的音效;各种细小的后期录制声响被"不自然地"刻意放大,仿佛压扁后向中心聚集,如图层一般堆叠起来,它们绝非日常听到的模样,但在接近单声道的背景下反倒更具在场性与感染力(这或许也可看作一个比喻:片中未割耳朵的梵高实则已活在mono而非stereo的世界).皮亚拉对声音的态度实际上正是北方浪漫派和现代画家对景物的态度:关闭耳目而运用想象和知性构造出自然,突出其本质特征以接近那永恒的eidos,也即纯粹的外观(Aussehen).
梵高最后的日子。皮亚拉一生的执念。
剧本虽然没有明确完整的故事线,只有碎片化的一系列场景,但是每一场戏的信息都非常丰富,特别是对1880、1890年代法国乡下生活细节复制得非常到位,展示了第三共和国早期的社会风貌,让我觉得那个人就是梵高本人,那些人就是当年法国乡下实际存在过的人。
啥?
更生活化的写实处理,包括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布景。影片首先将梵高还原为人,刨去了所有的传奇与耸动,甚至一些名画的诞生过程,毕竟那些你们都很熟悉了。雅克·迪特隆表演的很棒,一个敏感、脆弱又很自我的人。叙事上的省略
在我所看过的名人传记片中,本片大概算是最平实最动人的一部了。既没有把传主神化,也没有将其妖魔化。整部影片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媚态。一切都处理的如此流畅、真实、自然,富有生活气息。
看电影看到四分之一差点流泪,看到一半喜欢上了演梵高的人,看到四分之三开始因为对女性角色的狗血以及梵高莫名放荡跳脱的处理感到厌烦,结尾已经没有任何梵高的影子了。
【t345afc71d】【t391c70618】 梵高最后的日子,细细碎碎,白开水样叙述缓缓平铺,整整两个半小时,隐忍不癫狂静静死去。
最后超级~长的妓院戏真让人想起天堂之门,永远停不下来的舞蹈和狂欢,拍到导演满意为止… 皮亚拉镜头下的梵高就是个普通人嘛,包括主演的外貌也一点都不让人联想到印象里的那个疯子画家:片里的这个人,有放浪的爱情,有和家人的快乐和矛盾,有创作上的焦虑,也有和其他人都处不来的孤独
我觉得比90年那部好看呀
就好象无论怎样讲述,都不希望你被轻易阅读。情愿被误解,好过被理解。
可以看作是大音希声风格的武侠传记片。演员外在形象沉稳内敛坚毅,有着反艺术家的码头工人气质,却能感觉到其身怀绝技并且激烈澎湃至随时可爆发的内心世界。结尾部分两个细节很厉害,一是女演员突然被砸到脚之后的爆发,二是突然起来的高亢配乐。迟来的错位悲悼凝结了梵高一生的命运。
闷……………………
还是想像中的存在最美好
。。。。。
拍得太印象派了...
梵高1890年在巴黎北郊奥维经历人生最后两个月的境况。摄影很美,91年的皮亚拉特还在延续70年代法国电影的乡村美学,那些配色和打光粗看不显眼,其实非常精致。故事中仍然有被忽视和伤害但沉溺两性关系中的女性,而且这部分做的有点拖沓。裸体不少,且结尾还是很催泪的,一个疯人的最后告解存在于理解
将戏剧化的表现降到最低,写实的如同白描。无限贴近梵高,他只是一个人,他也有爱欲冷酷自私,逃不掉每秒生活的磨搓,在现实和理想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他没有光环。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只是不断的画,画,画下去。
非常忠实的传记片在AF看的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