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如果久一些?如果再久一些呢?
这个话题我高一时仰望的一女生就写过。当时愤世嫉俗的语文老师要我们写自己想写的任何话题,于是我当时就写了两双胞胎闹内讧的家庭问题,这个女生就写了世界毁灭的问题。
人和人之间境界的差别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在作文里面写的是彗星撞地球,很有可能发生的命题,直到现在我发现包括如今日日折磨我的Poe在内居然有那么多的人思考过这个问题,而我当时对彗星用处的认识却还只停留在骂别人“扫把星”的层面上。她写道彗星撞向地球,地球面临灭亡,于是人们纷纷回到家里和自己亲爱的人共度在地球上最后的时光,即使有过矛盾的人也温情地拥抱在一起,冰释前嫌。然后呢?我问她。字数够了,她说,而且彗星撞地球了,还有什么然后?都要一同奔赴黄泉了,自然没有什么然后了,只是当时我想问的是,在彗星撞地球之前,人们然后只是一直都温情地拥抱着么?在这知道自己将完之后,那段确定又不确定地等待时间,就算是一家人围坐在点着蜡烛的餐桌边,那种短暂不确定的暗黑的压力和恐惧,是一直紧紧地温情地拥抱在一起就能够解决的么?这位女生分明吊着胃口在写悬疑片哪。
好吧,彗星向着地球飞撞过来,速度太快所以人们还没来得及有太多的反应时间就灰飞烟灭了,那如果久一些呢?
我一直喜欢看有力量的故事,而在重压之下人与人之间力量通过各种手段的竞争写得漂亮的话尤为精彩,到最后这种力量释放的霎那更是让人有如醍醐灌顶。这种释放,可以像Flannery O’Connor那样充满肢体或言语上的暴力,可以像Williams写Blanche一样扭曲又可怜。而什么样的压力能比世界毁灭来得更大?如果知道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但是你还得等那么不确定多久的一会儿呢?前一分钟还在谈论真相的缺失和生活的不满的Alexandra跪在地板上,发亮的眼睛像受惊的鹿一样来回闪动,他的眉毛拧在一起,眉际却又被高高地扯着。“I’ll relinquish everything that binds me to life, if Thou does restore everything as it was before,”他说,“Just let me be rid of this deadly, sickening, animal fear!”是的,对的,我向那位女生问的然后就是要这一句,那种排山倒海的恐惧,是亲情的堤岸守得住的么?这位充满思辨智慧的Alexandra竟然要把最爱的Little Boy也奉献给神,只为了停止住眼前无法守住的恐惧。
只是Andrei Tarkovsky一直都是那么的严肃和凝重,那位女生所坚信的温情在Tarkovsky的手中变为的宗教的悲悯,以一种近似魔幻的方式Alexandra在女仆Maria怀抱中得到救赎,贯穿其中的是对于精神的信仰的爱,为此能够自我牺牲的升华。
但是我仿佛更喜欢看着这群人在得知核战爆发在即后的反应。他们坐在空荡房间里,脸上闪过电视的荧光,这时Adelaide忽然站起来,大声质问其他人,然后哭着嚎着乱成一团,每个人反应都把各自的故事说得淋漓尽致,这个时候电影的张力扩大成了戏剧,我完全可以说我现在看的是Sartre的No Exit,或是Man and Superman做梦的桥段。
就是这么短一点点时间,把生活压缩成了戏剧,那如果再久一些呢?
室友睡觉前有时会叹气,问“你说我天天看这种东西,有意义么?等到最后地球灭亡了,什么都留不下来。”我会很无语,问“那你能干嘛?”他也不回答。
我给大一小孩上课,跟他们讲Carpe Diem,要抓住时光,只是看着他们的脸我就觉得时光飞逝,可是连根丝都没抓住。消亡的压力拖得太久,反而令人厌倦。如果像室友那样去想最后的问题,不会让人打起精神来,反而我会看到自己像表演烦透了的小丑一样,把手里转了无数次的球一个个狠狠地扔到观众席里面去,还有那个高帽子,还有那个红鼻子。我不知道最后要保留下来什么,我的室友他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学生里面有多少人知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每个人都可以憋足了气力换来一次花火的绽放,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隐忍?
我看到Tarkovsky在微笑,他是对的,他一直在提醒人们,只是他的答案,他的悲悯,我感受不到。
2 ) SIFF2016. Day 1. 牺牲 @UME新天地
第一天早上《安德烈•卢布廖夫》下午《牺牲》,塔可夫斯基的早期作品和遗作。和看完《乡愁》时一样难以言表的感受。就影片的气质来说,《牺牲》与《乡愁》无疑更为接近,这大概也是今天的两部中更喜欢《牺牲》的原因。
放映的开头十多分钟字幕员姐姐一直没有调整好状态,导致我前十多分钟一直痛苦地和自己的英语速读能力和词汇量作斗争。好在后来正常了一些之后并无大碍。
与《乡愁》类似,《牺牲》的故事被繁复的台词和冷涩的长镜头悬置起来。这样的个人风格总是让我疑心,能看懂塔可夫斯基的人,要么是诗人,要么是哲学家,要么是诗人和哲学家的交集——疯子。所以影片诗人的部分,有人在捕捉;哲学的部分,有人在沉睡;疯子的部分,有人在嘲笑。
塔可夫斯基先有了《牺牲》的构想,接着拍摄了乡愁,最后拍出了和原先的构想截然不同的《牺牲》,他原先的构想暂不揣测,但两个故事的内在逻辑承接性却是毋庸置疑的。
亚历山大和儿子种下了那棵枯树,枯树在消失了一整部影片后在最后回到视野之中,和给老塔孩子的"宽慰与希望"一起作结。枯树死寂的意象颇似鲁迅短篇里蜿蜒游过的蛇。同样代表着恶的毁灭中的重生背后,塔可夫斯基相比鲁迅的最大不同大概就是这种环绕型的救赎中浓厚的宗教色彩。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消息传来,亚历山大的精神国度战栗后垮塌,最终在上帝的先知神意"邮递"之下寻找"圣交"的解决,"应验"之后他发了疯,烧了房子,在水滩里跌倒,钻进救护车又逃出来拥抱......
虔敬靠表白和牺牲来证明,毁灭又报答信仰,成为最后的牺牲。在哲学失去一切解开人的未完成性的可能之后,神再一次成为最终文明接续的咬合。《乡愁》里的一支蜡烛在《牺牲》中烧成了一整幢小屋的浓烟和烈焰。就像鲁迅笔下"孽风毒焰"下匍匐的苍白的新希望。
而所谓的希望是否只是意味着鼓励下一代的人继续着上一代重复的轮回?
潜行的蛇可以头尾相连形成无尽的圆,枯木假如会重新萌发是否也终将再次干涸,人类也总是重复着往日的悲辛和自嘲般的慰藉与期许。这种环形的意象在亚历山大穿的道服上再明显不过。太初有一,而道潜行天地,人类再兜兜转转都不得不回到“一”中。而另一个悲哀暗示则是亚历山大对自己和儿子“日本人”的自况,日本的“物哀”观与本片表达的思想显然也是可以契合的。因为自然和命运不可抗拒,所以人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多余。
对老塔还没有什么了解,只是掺入了过多的个人理解之后,信仰和牺牲的价值本身也在被重新悬置而后言说。最终,文明会否咬断自己的咽喉重新演绎,这样的矛盾大概是老塔最根源的乡愁和牺牲的悯然吧。
以及这大概是我所看的仅有的不到两百部长片里的最佳了。
3 ) 塔氏是救世者还是逃世者?
经典的书写者是人。人是不可信赖的。那所以的经典都值得怀疑。千万别迷信,尽管它们是历史的。如果要盲信,圣经算一个,《老子》算一个。它们似乎没有“人的作品”的脆弱和局限。余下的一切都要冷眼旁观。
在电影里,塔尔科夫斯基却必须带着信仰看。不是它早已超凡出尘的缘故,而是缺乏信仰的人难以解读,也无法欣赏。就拿《牺牲》来说吧,为什么亚历山大要烧掉自己的家园?为什么他被家人认为是疯子而送进救护车?为什么他要去寻找邮递员(魔鬼)所说的“魔女”玛利亚?为什么做了玛利亚的情人就能拯救世界?问题的答案就在电影的标题——《牺牲》,是宗教奉献、祭祀的意思。只要我们每天都向日本树浇一桶水,终有一天这棵生命会复活。生命的意义与信仰联系在一起。这种无条件的奉献行为就是信仰。亚历山大(自知得了癌症的塔尔科夫本人)厌倦了和妻子、女儿日复一日过着令人满足而又绝望的小资生活,他怀着拯救“世界末日”的愿望,做了可怕的纵火举动,并期待着人类的新生。躺在树下的孩子代表着人类的希望说了第一句话:“人的开始就是语言,为什么?(《圣经》译为太初有道)”
在塔尔科夫的最后日子里,他不得不为自己的电影艺术做了断。选择与《乡愁》中多米尼科经历相仿的亚历山大做主角,塔氏通过他的喃喃自语、他的疯狂举动表达了自己对人类未来的先天下之忧。约瑟夫森回忆说塔氏常常真诚地谈起他对现代科技、核武器的忧虑,他复杂的天真对约氏的思想产生重大影响,直到今天犹存遗迹。我看到影片的末尾,亚历山大穿着道袍,黑漆漆的底色上着一个阴与阳符号,让我想到塔氏晚年对演员不做控制的导演方式,好像道一般让表演自生自灭,同时每一个演员又产生自己特殊的价值。他把重心放到意境表达上了,比如对古典美术、巴赫音乐的使用,传达出世纪末的文化怀旧情绪;塔氏简明的维密尔式的房间陈设,一窗一床而已;反映人类冲出精神教堂的黑白胶片的插入,都把塔氏的晚年心境与急着做总结的焦虑表露无余。
追求宗教画般的简约高贵的色彩,与尼维斯特出神入化的长镜头使用(如《七部半》中把塔氏的镜头风格说成是长久的凝视是恰如其分的,没有窥视、流览,而是如哲学家的眼睛一般缓缓观察),极佳地契合了塔氏的思想表述,成就了一部重要的堪称《乡愁》前传的电影(此片中他终于燃烧了自己。《潜行者》也相关)。我把这样的电影当成一种开放式的哲学谈话,从一开始对时间的感觉(总在等待真正的人生)、死亡、轮回的二人谈话(也许就是塔式幻想的与奥托所做的谈话),主角一个人独白的厌世、谴世,欣赏古典画作的高贵精神、祁祷——虔诚地转入对神的信仰,对恐惧的表达等等。我想,俄国人毕竟会向虔信投降的,他们深刻的救世论与向伯格曼致敬的瑞典小资性结合在一起。让我弄不清该把塔氏定义为救世者还是逃世者,抑或两者皆有?
附录塔氏与吉迪恩•巴克曼的访谈:“我也像戈尔恰科夫一样永远留在了意大利,似乎命运决定了要这样。安纳托里•索罗尼岑的死加深了我的宿命观。按我的设想,《乡愁》里的戈尔恰科夫和《奉献》里的亚历山大都是要由他来扮演的。他死于癌症,几年以后我也遭此厄运。”
“在国内从不考虑要花多少钱。我的主人公多半是弱者,我喜欢观察他们如何解决与动荡的社会环境的冲突,是退让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我的好朋友托尼诺帮助我设计了戈这个历史学教授,他的知己只有多米尼克,托斯卡纳居民眼中的疯子。他用世界末日吓唬自己的家人,把他们锁在家中七年之久。他始终寻求生命的意义,在他的观念中就是自由和狂热。另一方面他又像孩童般的好奇和敏感,他不像戈那样精神脆弱而且经历着深刻的生活危机,而很单纯、直截了当,并相信自己醒悟了的潜意识可以找到解决整个社会病态的出路。生活中的强者是那些能始终保持着童稚的信赖和直觉的信念的人。戈恰好缺少对自己的行为的信心,因此对多十分着迷。我认为自己是与土地、人民有着深厚联系的知识分子,我必须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创造出我们生活的时代的精神艺术。我尽量运用主观的逻辑——思想、梦境和记忆——代替主体的逻辑。”
“亚历山大是一位随笔作家、戏剧评论家和大学教师,他既体会过大恶(演RIII),也体会过大善(梅什金)。还有面对未来,以尼采专家学者奥托为代表,他说我恐怕不相信上帝。奥托说,不要伤心、不必苦恼、更不要指望什么。房子是塔氏电影结构的基石——代表亲缘、家人和世代的更迭。亚历山大的英国妻子阿德莱德(苏珊•弗利特伍德)当年无疑是个美女,也和意大利的尤金尼亚一样生活上未能得到满足,也穿着和她一样的潇洒服饰。她有一个成年女儿马尔塔(弗兰岑饰。前一次婚姻的产物),还有一个人物是此家人的医生兼朋友维克多(沃尔特)。他们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在户外饮茶或咖啡,彼此深深互相吸引。母女间隐含着为英俊医生争风吃醋的意味。电视机里宣布的战争并没有立即带来末日气氛,而是妻子的歇斯底里大发作,她裸露着的光滑双腿晃来晃去,发泄出她内心隐秘的恐惧和情欲:对医生的依恋、对女儿的醋意,对丈夫的不满。摄影机再次推向达芬奇的《博士来拜》,这意味着一件重要的事情就要开始了。亚历山大的主观黑白镜头展现的是他的末日景象,他如同一个造物主。”
2008年?月
4 ) 日趋世俗化
前几日看了已故俄罗斯导演塔可夫斯基的《牺牲》,一部压抑的、带有强烈宗教情感的电影,充满对当代文明的深深忧虑与绝望。其中有男主角与女仆玛利亚交合的片段,似乎象征人与神的结合,寻求灵魂的安慰与救赎。
最近在看的一本《妓女与文人》,提及远古时期的宗教祭祀活动中,就提到男女交合的内容,人们相信这其中包涵着某种神性,象征着人与自然、宇宙、永恒相结合。
当代文明的工具理性,让人只相信理性所能证实的东西,但无论是宗教信仰还是科学信仰,都是超验的,最根本的基点无法用逻辑推演去达到。
人的存在是灵与肉的共存。就像远古人对性爱的认识,不仅仅只是一种肉欲得以满足时欢愉,还意味着一种与永恒的结合。灵与肉的共存,这或许是一种平衡的存在状态。
工具理性隐含着价值基点的狭隘化的倾向,核心就是人类中心论,世界是被人类要求的对象,而忽视了人只是宇宙存在之链中的一个环节,实则是被要求的,忽视了人必须要承担的义务。就像人在性爱的欢愉中很少会想到,这欢愉只是上帝(或是规律)赋予人的,让人总是拥有繁衍行为的动力。而人却越加狭隘地以自我为中心,曲解这意义(当然这意义或许也是被我曲解的,它本身一定包含更多的内容)。
人类行为日趋世俗化,就像远古蒙昧时代祭祀中,与巫女的结合,而现今开明时代,巫女不在了,只剩下妓女了(有研究称妓女起源于远古时代的巫女)。这倒是人类精神行为日趋世俗化很好的象征。
蒙昧的时代的人类反倒拥有更宽泛的视野,虽然这并非是有意识的,而理性文明的时代,反倒让人的视野局限于自身。
5 ) FIFF27丨DAY5《牺牲》:万物起始,就有了语言,你却沉默得像条鱼
第27届法罗岛电影节第5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主竞赛单元的《牺牲》,下面请看场刊影评人的评价了!
米米
永远“看不见”的希望,永远做不到的“牺牲”,永远都在等。
孟山
人总是这样,思考的太多,行动的太少,说不出口的太多,无力的行为太多,但是寄托于下一代就是可行的答案吗,这应该没有人可以回答。
dama.W
摄影构图画面完美,就是对故事本身不太有感觉,作为老塔的人生最后一部电影也算是一个完美的句号。
Andrea
装满千年往事的老屋终会浴火涅槃,枯树之下依然守着相信的少年,不变的是诗意。
一桶猫
极高水准的色彩运用和长镜头调度 尤其是结尾相当震撼 一如既往沉重、绝望、末世的气息 关于宗教、哲学、信念的思辨贯穿全片 首尾呼应的浇树也象征着希望 对于老塔来说是最完美的告别诗
Sanders03
消亡之人
房子最后烧得只剩几根黑漆漆的木头,虚弱地搭在空中,只等风一吹就倒了。它就好像那枚核弹发射之后整个人类文明苍白可怜的缩影。 付之一炬。到头来什么都抵不过一把火的。而这火总是人类自己放的。 放火多容易啊。哪有什么牺牲呢?不过是一个没胆子迎接明天的疯子自欺欺人自暴自弃的一场表演。塔可夫斯基的超验影像在以往总让我感到宽慰,但这次好像也只让我觉得是大梦一场。 最喜欢的只会是那些对人类罪状语无伦次的控诉,那些抽泣和呢喃。 因为我对当下的判断是:一切的救赎都是假的,只有痛苦是永垂不朽的真实。
快乐王子
牺牲后的新生,或许塔究极一生都是在呼唤爱和希望、信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期盼着这个世界能够更好。矛盾的地方在于一方面亚历山大甘愿牺牲自己的所有去换取往日的欢愉与和平,但他也无比清楚人类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暴力,扫荡了所有的自然之美,世界不过是一片荒芜。超现实的景象与梦境关联,或许所有的恐惧也仅仅是一场梦,但他还是要去做,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目光转移到天上祈求玛丽亚将所有人救赎,祈求为人类而殉身,祈求希望在燃烧的房子、滚滚的浓烟之后闪耀。最后孩子开口说话,土地、树、海、人类于此刻共存,或许塔依然希望自己去相信,也许这个世界会变好。
三色堇紫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导演遗世之作,世界毁灭前的惊世预言,生命终结前的自我牺牲。轻盈到无法落泪的孤寂之痛,朦胧到无法穿透的虚幻梦境,残酷的黑白影像,写满了腐朽破败的荒凉景致,在如神交般的时刻相拥入眠,漂浮着的身躯和空荡荡的灵魂,一把火焚尽了过往岁月的残留痕迹,一切如醉梦般清醒。万物起始,就有了语言,我们在希望与失望中走向死亡,直到终点。
伊菲吉妮娅
塔式遗作!是困惑,是绝望,是恐惧,是祈祷,是牺牲,是献祭,是生死间的徘徊,是对生命理想的踟蹰;灰冷阴暗的基调,弥漫不散的末世气息,全程随时可能崩溃却又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独弦,终于在结尾的大火中毁灭而后重生;爱与信念重回大地,希望之树必将生生不息!
FranzCamus
神学 宗教学 形而上学。我看不懂 但是我大受震撼!
#FIFF27#第5日的场刊将于稍后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6 ) 犧牲與重生
面對近代性及極端科學主義,一切行將毀滅,猶若廣播中通告的大型核災難所昭示的那樣,亞歷山大因故只能在沉默中重複詩與存在主義的靈魂自省(複調配音),後來他將無助地羔羊般的自體完全獻祭并犧牲上帝,并終日沉浸在個人的祈禱之中——此時他或是反對永恆輪回這類典型的東方玄學的,他需要的是一個末世論及其在人間的實現,世界與宇宙的大更新,由當下波及歷史的整體性的圣潔的淨化/毀滅,然而在這表面的世界性的遺忘背後,還存在著永恆記憶的上帝這一本體性的位格。直到象徵著赫爾墨斯的信使驅使之與女僕瑪利亞過夜——祈禱治愈與救贖亞歷山大心靈的竟/必是一個身份貧賤的異端的女巫,她擁有所謂的瑪雅及魔法——基督信仰故與最原始、天真、質樸的自然信仰契合,事實上,具有母性之本體與功能的自然本身即蘊息著先天之圣愛的流溢,她平息了亞歷山大的自我毀滅與毀滅他者的衝動,以喚醒他對母親的記憶及對世界的、被遮蔽的本根的愛——(元)愛和(元)恨構成世界的引導性的本質價值,這才孕育了人的理性及世界的結構(舍勒論)。所以,塔可夫斯基的這一遺作隱喻了他的答案,開始將東方的道玄視為天啟宗教與自然宗教得到契合的象徵的中介之存有——這就是亞歷背面出現的那一陰陽魚的原因,故,亞猶若癲人莊子般,放火焚燒自家的別墅,而這一切皆標示著人類重投自然之道。
但最後,亞仍舊被近代科學精神下的囚籠——精神病院機制的坐騎所挾持。唯有亞歷山大兒子仍舊重複地種著那課象徵自然及生命循環的日本樹,嘴裡念念不忘著父親——這是一棵令基督教式的犧牲,重新在自然之道中重生、並以遺忘的表像記憶(重生的圓圈)或獲得真正遺忘(空空)的自然.世界.宇宙之樹是也。
老塔的天鹅之歌是他的时空美学和伯格曼形式的奇怪结合体。他的长镜头调度依然美呆,然而伯格曼深邃的象征主义他却没有手拿把攥,于是影片里出现的各个符号都太过直接。我们都能感到他临终对于人类命运的关怀,也理解他一定要留下什么的抒发欲望。然而这些过于确切的意象总是跳出来扰乱影片冥想的气氛。
自我指涉:亚历山大末世之举和身体/精神状况;凝视待长成的儿子/后代和枯(新)木,意在献给其子;评论家身份、达芬奇画作加上地图探讨艺术之问题。自我警戒:面对(自我/世界)末世,吾将以吾身为牺牲,不论寓所或其他;女性/母体是人类归宿:旋转交媾/妻子崩溃姿势/女儿裸身逐雄鸡;水为万物之始终。
亞歷山大比《鄉愁》裡的多米尼克還要自私。儘管電影的長鏡頭和場面調度力量十足,但是電影流於一個在末日為引子之下的精神自白過程。這讓人感到冗長和吃不消。自老塔被逐出蘇聯之後,兩部長片失去的似乎不僅僅是曾經賴于電影生存的母語。這樣的放逐只為老塔帶來虛假的自由和更多不必要的思考。
正是观看《牺牲》的节点,电影里塔可夫斯基愿献祭自己的一切重启那战争四起的世界挽留人类,但就现在来看某些地方的人类所建立的文明、信仰和秩序就是垃圾,哪怕那些平凡的英雄牺牲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也重启不了那瘟疫肆虐却依然光辉灿烂的糟烂世界。
有时候重获希望只能将现有的一切付之一(二)炬。影片透露着绝望的窒息,片尾却是塔可夫斯基“把希望献给孩子”,像被他突然点醒一般
老塔最奇巧复杂的一部片子,充满了祷告与爱,在我们因孤独而回避生命中的一切奇迹的时候,圣灵的风吹起,让我们苏醒与复活,我们终有一天会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花树,到那日来时,求那火烧尽囚禁灵魂的错视空间,让我们紧紧拥抱,再不分开。
为了生命,他必须牺牲,那怕是选择死亡。为了希望,他必须绝望。亚力山大在死中才看到了生,就像那棵树苗,只有在大地的气味中才能触目天空的临在。而亚力山大那怕是这般绝望,却也是热泪盈眶的。
找到一个《牺牲》的新版本,字幕好多了,于是又看了一遍,终于理解了整个剧情。我愿意把中间那段核战争的情节理解成一场可怕的梦。仍然有缓缓移动的长镜头、若有若无的声源不明的声音,比前面几部片子少了一些诗意,多了一些舞台剧式的场面调度。与《乡愁》一样,这部片子充满了老塔的宗教情结和终极关怀。
完全颠覆了对老塔的认知,前所未有的死亡/末日/恐惧三位一体的诡谲气息不断涌现,幻境的折磨与现实的灾难交织,却最终归于平静,在冲天的火光与属于东方的哲学思想里完成牺牲与新生,以语言的回归作为仪式般的神迹在绝望中给予世人最大的希望;预感到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老塔在这部遗作中把自己全部的能量迸发了出来,他就像是一个被人类抛弃的上帝,无比失望后依旧愿意将自己最后的爱给予世间,在喃喃自语中离开世界,电影之神最终“牺牲”了
@新华,画质太差,没有睡去是最大的胜利。全片笼罩着世界末日般的压抑。死亡与新生。塔可夫斯基生命的挽歌,天鹅的绝唱,仍然是一位艺术家对自身与世界发出的疑问。只有塔可夫斯基的电影才配得上巴赫的音乐,伯格曼还差点。
我们寻找朋友,爱人,母亲,故乡,在陌生的人群中享受关注,喜欢,收藏,分享。这是你们的浪漫快乐悲伤失落,我们的疯癫文明野蛮狂欢。“回你的文明段落里,回你说过的话语里,回你的家吧!”然后烧了你的房子来上帝这儿吧。
符号繁多,语言晦涩,但主题并不难懂,特别是当你对基督教的拯救和末世论有所了解的时候。我们可以把《乡愁》看作是彷徨和求索,而把《牺牲》看作是坚定地回答。这部电影完成半年之后,塔可夫斯基就去世了。
再看《牺牲》。死亡气息(完成此片后不久塔去世),宗教救赎隐喻(达芬奇画《贤士来朝》、玛利亚与羔羊)。戏剧色彩,母亲歇斯底里;突发暴力瞬间。用滤镜,压抑或漂白颜色,几近黑白。开篇九分多钟长镜头,全片115个镜头。声音果然很引人注意。用巴赫《马太受难曲》。在伯格曼所居法罗岛附近拍摄。
这是创造者的末日情节,也是哲学论文——尼采式的绝望,自由意志的沉沦(日本、澳洲都像是逃走和示弱),语言学转向。最惊人的还是他用这么高的强度坚持自己认为必要的艺术形式,神圣的戏剧感,就像结尾用椅子搭出的积木,和大火。这是创造者的自由,是他给出的希望和安慰,像宗教和酒一样。
老塔遗作,1986戛纳评审团大奖。1.绝望,祈祷,信念,献祭,牺牲,希望。2.影调和色彩变换,灰暗阴冷的画面散发如临深渊的末世气息。3.微缩房舍同[乡愁],神迹展露(浮空圣交)似[潜行者]。4.老宅燃火的长镜惊为天人!5.结尾希望之树,想及[雾中风景]。6.由伯格曼班底资助拍摄。7.独白话唠后接戏剧化。(9.5/10)
1986年戛纳评审团大奖,老塔的遗作。迷你房模似『乡愁』,浮空性爱同『潜行者』,屋子着火后的长镜头令人震撼,老塔在黑白和彩色之间频繁切换,阴暗房间中的众人寂静如画,浅谈着不合常规的往事,清冷的环境描写营造出了有如末世到来般的绝望。他是疯子,是真正的诗人。|结尾树升镜头与『伊万的童年』构成生命/创作循环。
“一棵孤单的树 / 连它的影子也会背弃它 // 除非有一个孩子每天提着一桶 / 比他本身还要重的水来 // 除非它生根于 / 泪水的播种期”——王家新《塔可夫斯基的树》
只说我看懂的部分:回归童年,舍弃自我,展现神迹;用戏剧式极简表演解构复杂剧本;延树木伸展方向上摇与俯瞰大地和微缩房舍的对比镜头;由自言自语、思辨,直到放弃语言;标志性横摇中保持平衡构图,甚至成为半环形运镜;结尾长镜头和所有镜像的运用都太牛逼,远远超越其他导演。影调纯净,音效完美。
其实老塔要说的话很简单,我们这个世界,不能更好么?
看完《伊万的童年》再看《牺牲》,一首一尾。在5K的Mac上看19G的蓝光版画质太好,加一星。“万物起始就有了语言,而你却沉默得像条鱼。”搜集事件的收藏家-邮差。